天啟皇帝開口“朕回來了”讓乾清宮裡的空氣仿佛被凍住了。
不知是那個小太監沒忍住,倒抽了一口冷氣,又趕緊死死捂住嘴,整個人嚇得抖起來了。
“鬼啊……詐屍了……”
魏忠賢驚叫一聲,臉上最後那點血色唰地褪了個乾淨,他癱在冰涼的金磚地上,想跑但是沒力氣。
身下慢慢洇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,那股腥臊味混在藥味和血腥氣裡,格外刺鼻。
他哆嗦著,那雙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龍榻上的人,恐懼幾乎要從眼眶裡溢出來。
“皇爺!皇爺——!”
一個披頭散發、隻穿著素白中衣的身影,突然撞開殿門口呆立的人群,直撲到龍榻前。
是張皇後,她頭發全散了,臉上淚痕縱橫,脂粉糊成一團,哪還有半點往日的鳳儀。
她撲上來,冰涼顫抖的手死死抓住朱嘯剛擦過血痕的手腕,力氣大得嚇人,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浮木。
“陛下……真是您?您沒拋下臣妾?”她仰起臉,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淌,衝刷著臉上的狼狽。
那雙曾經溫婉的鳳眼此刻被恐懼和失而複得的狂喜撕扯著,幾乎要裂開。
她不管不顧地把臉頰貼在朱嘯冰冷的手背上,滾燙的眼淚很快濡濕了他的皮膚。
“老天爺保佑……老天爺保佑……”她反複念叨著,聲音碎得不成調。
這滾燙的、毫無保留的真情,像道暖流猝不及防撞在朱嘯的心上。
他身體本能地僵了僵,看著伏在榻邊痛哭的妻子,另一隻尚能動彈的手,帶著生疏的遲疑,慢慢落在了她顫抖的肩頭。
就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,幾乎耗光了他剛剛攢起的那點力氣。
“朕……沒事。”他開口,聲音還是沙啞,卻比剛才軟和了些。
就在這時,一個穿著親王常服、麵容清瘦蒼白的青年,在混亂中被推搡著,踉蹌到了龍榻前幾步遠的地方。
是信王朱由檢,他臉上混雜著震驚、茫然,還有種更深沉、幾乎被驚駭掩蓋的情緒。
他膝蓋一軟,像是要跪,動作卻僵在半道,隻是直勾勾地盯著榻上死而複生的皇兄,嘴唇動了動,什麼聲音都沒發出來。
藏在寬大袖袍裡的手,卻無意識地攥得死緊,指節都泛了白。
“禦醫!禦醫在哪兒!”張皇後猛地抬起頭,朝殿外嘶聲喊道,聲音已經帶著崩潰的邊緣。
幾個穿著青色官袍、提著藥箱的老禦醫,連滾帶爬地被太監推了進來。
他們撲倒在龍榻前,頭都不敢抬,抖得像秋風裡的落葉。為首的院判哆嗦著伸出手,想要搭上皇帝的手腕。
朱嘯的目光淡淡掃過他們驚恐的臉。就在那布滿老人斑的手指快要碰到他皮膚的瞬間,腦海裡那個冰冷的神秘聲音又響了:
【機體修複度:85。基礎代謝功能已恢複。檢測到低級病原體入侵風險預計概率:71.3)。建議:啟動‘龍鱗’級免疫屏障。消耗能量點:1。是否執行?】
低級病原體?朱嘯心念電轉,立刻明白了——這些禦醫,連同他們接觸過無數病人的手、藥箱,甚至呼吸,在這個醫療條件原始的時代,本身就是巨大的汙染源。
他現在這具身體,剛剛被係統從鬼門關拉回來。為了保險起見,聽係統的沒錯,反正就1點能量點,也不知道能量點好不好獲取?
“不管了,立即執行。”他在心裡默念。
一股微不可查的暖流瞬間從心臟湧出,迅速流遍全身,在皮膚表麵形成一層無形的力場。
在旁人看去,天啟皇帝隻是微微皺了下眉。
老院判滿是冷汗的手指終於顫抖著搭上了天啟皇帝的手腕。觸感冰涼,但脈搏……沉穩有力!
老院判渾身一顫,像是摸到了燒紅的烙鐵,猛地縮回手,又驚覺失儀,慌忙再次搭上,閉眼凝神。
片刻後,他猛地睜眼,臉上血色儘褪,隻剩下純粹的恐懼和茫然。
“脈、脈象……”他聲音抖得不成樣子,“洪大……沉實有力……像、像江河奔湧……這、這……”
這哪是病危的脈象,簡直比許多壯年人還要強健!他行醫大半輩子,從沒見過這麼詭異的情況!
另外幾個禦醫也壯著膽子輪流上前診脈,每一個搭上脈後,表情都如出一轍:先是困惑,接著是深入骨髓的驚駭,最後化為死灰般的茫然。
他們匍匐在地,額頭死死抵著冰涼的金磚,抖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眼前這事,已經超出了他們能理解的範疇。
乾清宮裡,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龍榻和那幾個抖成篩糠的禦醫身上。皇帝真的“回來”了?
朱嘯把眾人的反應都看在眼裡。他慢慢抽回被張皇後緊握的手,目光越過她淚痕斑駁的臉,落在癱軟在地、失魂落魄的魏忠賢身上。
“魏卿,”他的聲音不高,還帶著病後的沙啞,卻清晰地穿透了死寂,每個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,“朕‘大行’的時候,想必……遺詔已經備好了?”
這章沒有結束,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!
魏忠賢肥碩的身體猛地一顫,像被無形的鞭子抽了一下。
“天啟皇帝竟沒有叫他魏伴伴,叫魏卿。”
他猛地抬頭,臉上涕淚橫流,混著尿漬,狼狽不堪。那雙老眼裡隻剩下最原始的恐懼。
“皇、皇爺……老奴、老奴……”他語無倫次,腦子一片空白。
遺詔?按照“計劃”,這會兒信王本該在他“忠心”輔佐下,準備宣讀那份由他心腹擬定的、對他魏公公極其有利的“遺詔”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