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啟十四年,三月初八,山海關外。
春寒料峭,關外千裡草原仍覆著一層斑駁的薄雪,在初升的陽光下泛著晶瑩冷光。林丹汗勒馬駐足,玄色大氅在風中獵獵作響。他仰首望向巍峨聳立的“天下第一關”城樓,朱漆金字的匾額高懸,箭樓雄峙,女牆如齒,一直延伸至遠山之外。
他目光複雜,身後三千親衛鐵騎肅立如林,鴉雀無聲。十二部首領披錦貂、按腰刀,靜候左右,隊伍最後是十數輛以硬木打造、鐵條加固的囚車,朵顏三衛的頭領們蜷縮其中,鎖鏈鏗然。
“大汗,”親衛統領策馬近前,低聲稟報,“明軍要求我們在此解除武裝,僅佩短刀入關。”
林丹汗默然片刻,率先解下腰間鑲嵌寶石的金刀,擲於地上。鏘然一聲,如同一個時代的落幕。
就在此時,關內忽然傳來一聲穿雲裂石的長鳴——嗚!!!
眾蒙古貴族駭然望去,隻見一座漆黑的鋼鐵巨獸正噴吐著濃鬱白汽,沿著兩道閃亮的鐵軌緩緩駛來。其形龐然,其聲如雷,車頭鎏金的“青龍”二字在晨光中灼灼耀目。
“這……這就是青龍號?”科爾沁部首領瞪大眼睛,手中馬鞭幾乎墜地。
一名明軍將領策馬出關,朗聲道:“奉陛下旨意,特派青龍號專列,恭迎順義王及各部首領入京!”
列車停穩,車門洞開。林丹汗深吸一口凜冽的空氣,率先踏上鎏金踏板。
車廂內彆有洞天:地上鋪著厚密的西域絨毯,四壁飾以雲紋錦緞,琉璃車窗晶瑩剔透,窗外景物清晰可見。銅製暖爐中炭火正紅,融融暖意彌漫廂內,與關外的料峭春寒恍如兩個世界。
“這鐵馬……當真不吃草料?”鄂爾多斯部首領忍不住發問,手指小心翼翼撫過光潔的車壁。
隨行官員微笑解釋:“此車以煤為火,以水為氣,驅馳萬裡,不疲不怠。陛下特旨,已從開平煤礦調撥優質燃煤,供此專列之用。”
汽笛再鳴,列車啟動。眾首領紛紛憑窗而望,隻見關牆、遠山、荒原皆飛速後退,快得令人目眩。有年輕首領失聲驚歎:“比最快的駿馬還要快上數倍!”
“看!它在吐火!”兀良哈老王爺突然指著車頭驚呼。但見車頂黑煙滾滾,汽缸白汽噴湧,活塞往複間發出嗚嗚的轟響,真如巨龍喘息,天地為之震動。
林丹汗沉默不語,指節無意識地叩擊窗欞。他去歲冬聽兀良合台回報時,尚存幾分疑慮,今日親見親乘,方知明朝科技已至如此鬼神莫測之境。一股前所未有的震撼與凝重,攫住了他的心神。
三月十五,紫禁城皇極殿。
玉階丹陛,金碧輝煌。林丹汗率十二部首領緩步踏入大殿,頓覺天威凜凜,呼吸為之一窒。
九重禦座之上,朱嘯端坐龍椅,冠冕垂旒,玄衣纁裳,熔金般的目光掃過殿中跪拜的蒙古首領,平靜中自有睥睨天下的威嚴。
“臣,林丹巴圖爾,率漠南十二部首領,叩見大明皇帝陛下!萬歲!萬歲!萬萬歲!”林丹汗依漢禮,趨步上前,躬身下拜,聲震殿宇。
“平身。”皇帝的聲音清越平和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朵顏三衛頭領可曾押到?”
林丹汗再躬身,鄭重回道:“托陛下洪福,叛逆首惡三十八人俱已擒獲,押解入京,聽候陛下發落。”
“好。”朱嘯微微頷首,目光轉向戶部尚書,“朕聞大汗已先將十萬頭牛、五萬匹馬、二十萬隻羊送至宣府?”
“臣不敢怠慢陛下天恩,”林丹汗道,“開春雪融,便命各部牧民精選健壯牲畜,驅趕南下,如今應已悉數抵達宣府牧場。”
朱嘯臉上露出滿意神色,看向侍立一旁的司禮監掌印太監:“王承恩,宣旨。”
王承恩應聲出列,展卷朗聲宣讀:
“奉天承運皇帝,詔曰:谘爾林丹巴圖爾,統禦漠南,識達天命,今率眾來歸,忠悃可嘉。特封為順義王,賜金印紫綬,歲俸銀元百萬;漠南各部首領,皆賜爵有差;其子弟可入京師太學、武學,肄業讀書;開放歸化、張家口、大同三處邊市,鹽鐵茶帛,無限供應!”
聖旨宣畢,殿外號角長鳴。龍鱗衛力士抬著一箱箱賞賜魚貫而入。珠光寶氣,綢緞耀眼,其中最引人注目的,是千柄油光鋥亮的新式燧發槍,以及堆積如山的彈藥箱。
朱嘯又道:“朕再賜順義王‘鎮北’寶劍一柄,許便宜行事,可先斬後奏!禮部尚書!”
“臣在!”
“設國宴,厚待順義王與各部首領!帝國銀行林墨白!”
“微臣在!”帝國銀行總裁林墨白出列躬身。
“即刻撥付銀元五百萬,新式銀票三千萬,以供漠南貿易周轉之用!”
“臣遵旨!”
殿內眾蒙古首領目睹如此厚賞,又聞邊貿暢通,子弟可入學京師,無不麵露喜色,紛紛叩首謝恩,歸心之意,溢於言表。
三月十八,京師天工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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