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寶玉第一時間想到了一個人——盧項升!
盧項升,原龍鱗衛千戶,是跟隨天啟皇帝多年的心腹,以驍勇善戰、忠誠耿直著稱,深得皇帝信任。天啟九年推行新政整飭京營邊軍時,因其能力出眾且背景可靠,被破格提拔為“秦銳營”統帥。“秦銳營”乃是新政後廣招良家子弟、仿效戚家軍編練的新軍,裝備了最新的火器,訓練有素,軍紀嚴明,駐防於西安城外二十裡的“灞橋大營”,其重要職責之一便是震懾地方藩王及豪強,拱衛西安重鎮,必要時可應對突發兵變或民亂。這支部隊,糧餉器械直接由兵部協撥,相對獨立於陝西舊的邊軍體係,是此刻陳寶玉所能想到的最可靠、最強大的力量!
事不宜遲,必須搶在對手察覺並采取行動之前,調兵入城!
陳寶玉再無遲疑,取出那麵代表著最高權威、刻有“如朕親臨”四字的禦賜金牌,神情肅穆地對千戶王朝下令:“王千戶!”
“末將在!”王朝跨步上前,單膝跪地。
“你持此金牌,立刻帶領你最得力的手下,秘密前往灞橋大營,麵見盧項升將軍!宣本官欽差令諭:陝西軍餉貪腐一案,證據確鑿,涉及謀逆,事態緊急!著秦銳營即刻抽調三千精銳,由盧將軍指派絕對可靠的得力參將統領,秘密開赴西安城外預設陣地,聽候本官調遣,以備不測!對外可宣稱例行野外演武!務必確保行動絕對可靠,動作迅速,保密至極!此乃關乎社稷安危之重任,不容有失!”
“末將遵命!”王朝雙手高高舉起,鄭重接過那沉甸甸的金牌,感受到其上蘊含的皇權與千鈞重擔。他深知此行事關全局成敗,甚至關乎在場所有人的生死!他立刻挑選了五名武藝最高、最擅長潛行騎術的貼身護衛,換上便裝,攜帶乾糧武器,利用行轅秘密通道連夜出城,快馬加鞭,直奔灞橋大營而去。
灞橋大營,中軍帳內,燈火通明。
盧項升端坐主位,雖已年近四旬,但久經沙場的氣質讓他不怒自威。他仔細驗看了王朝呈上的金牌,確認無誤,又凝神靜氣,聽完了王朝低聲且清晰的密報。當聽到秦王府和世子朱存樞可能涉及的巨大貪腐金額,以及可能存在的叛亂風險時,這位悍將虎目之中,驟然爆射出駭人的精光!
“砰!”他一掌拍在案幾上,震得茶碗亂跳,“陛下聖明!欽差大人英斷!陝西這群蠹蟲,竟已無法無天至此!襲擊欽差,貪墨邊餉,掏空府庫,如今還敢意圖不軌,動搖國本!盧某身受皇恩,統兵於此,豈能容此等禍國殃民之輩猖獗!”
他毫不猶豫,立刻取出發令虎符,目光掃向帳下肅立的一排將領,最終落在一員中年將領身上。此人身形魁梧,麵容剛毅如石刻,目光沉穩內斂,正是以果敢善守、治軍嚴謹著稱的參將楊一清。
“參將楊一清聽令!”
“末將在!”楊一清聲如洪鐘,踏步出列,甲胄鏗鏘。
“著你即刻點齊三千精銳步騎!要最好的兵!配足火銃彈藥、強弓硬弩、刀盾甲胄!持本將令箭,秘密開拔,按欽差大人指令,於西安城北‘渭水灘’預設陣地集結!沿途及駐紮期間,對外全麵封鎖消息,晝伏夜出,偃旗息鼓,人馬銜枚,不得有任何驚擾地方之舉!到達後,多派斥候,嚴密監控西安四門動向及可疑軍隊調動!一切行動,務必聽從欽差大人號令!若有膽敢抗命、衝擊欽差行轅、擾亂西安秩序者,無論其官職高低、背景如何,皆可視為叛軍,立斬不赦,先斬後奏!”
“末將得令!”楊一清抱拳躬身,聲如金石撞擊,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唯有軍人的決絕與忠誠在眼中燃燒。“必不負將軍重托,不負欽差期望,不負陛下天恩!”
是夜,月黑風高。灞橋大營轅門悄無聲息地打開,沒有號角,沒有鼓聲。一隊隊盔明甲亮、軍容肅殺秦銳營將士,在各級軍官低沉的口令指揮下,如同暗夜中湧動的鋼鐵洪流,悄然有序地開出大營。馬蹄包裹著厚布,士兵口中銜枚,沉重的腳步聲和車輪聲被嚴格控製在最低限度。隻有兵甲偶爾碰撞發出的輕微鏗鏘聲,以及戰馬偶爾的響鼻聲,在寂靜的曠野中傳遞著令人心悸的、積蓄待發的力量感。
三千銳士,如同已然出鞘卻斂其鋒芒的利劍,借著夜色掩護,直指西安城。他們無聲無息地抵近,布下天羅地網,隻待欽差大人一聲令下,便可雷霆出擊,蕩平一切魑魅魍魎!
行轅內,陳寶玉很快接到了王朝派心腹帶回的密報:“盧將軍已接令,楊參將率三千精銳已秘密開拔,預計明晚可抵達渭水灘預設陣地。”
心中一塊巨石落地,陳寶玉長長舒了一口氣。他走到書房的窗前,推開窗戶,一股寒涼的夜風撲麵而來。仰望西安城上空,隻見一輪冷月被濃厚的烏雲遮掩,忽明忽暗,月光掙紮著透出些許清輝,灑在沉寂的城市屋脊上,仿佛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暴。
證據鏈已完整無缺,如同握在手中的彈劾奏章,字字千鈞。強援已悄然就位,三千秦銳營精銳如同引而不發的強弓,蓄勢待發。對手的罪行罄竹難書,其反撲也必然凶猛異常。
陳寶玉的目光穿越黑暗,變得無比冰冷,又無比堅定。他輕輕叩擊窗欞,低聲自語,又像是在對這座沉睡的城市宣告:
“網已撒開,劍已出鞘。”“下一步,便是犁庭掃穴,雷霆收官之時!”“朱存樞……你的末日,到了!”
夜色更深,山雨欲來風滿樓。西安城最後的平靜,即將被徹底打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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