眾藩王移步至毗鄰的巨型演武場,更令人心悸的演示接踵而至。
首先列陣的,是一排名為“神威”的新式野戰炮。與以往需要大量牛馬拖拽、部署緩慢的舊式紅衣大炮不同,這些神威炮炮管修長,炮身明顯輕量化,更關鍵的是,它們被安裝在一個帶有兩個巨大鐵輪和靈活炮架的炮車上。
一位天工院大匠上前介紹:“陛下,諸位王爺,此乃新式神威野戰炮,僅重六百斤,可由雙馬輕鬆牽引,山地亦可通行。訓練有素的炮手,可在半柱香的時間,固定車架、瞄準、發射炮彈!”
隨著令旗揮下,炮手們動作迅捷如電。裝填、瞄準、激發!
“轟——!”
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,炮口噴出長達數尺的熾烈火焰,炮彈如同流星般劃過天際,精準命中數裡外一處模擬的土木堡壘,瞬間將其炸得四分五裂!射擊精度和射速,遠超舊式火炮!
“好炮!”楚王朱華奎忍不住喝彩,“輕便迅捷,尤擅野戰!若用於掃蕩土人寨堡,必是摧枯拉朽!”
魯王朱壽宏兗州府)卻微微蹙眉,對身旁的世子朱壽鏞低聲道:“利器雖凶,終是殺伐之器。聖人雲:‘遠人不服,則修文德以來之’。海外拓土,若一味倚仗此等凶器,恐非長久之道。當以教化為主,刀兵為輔方是。”他身為孔子故裡的藩王,更強調王道和教化。
緊接著,一種造型更為奇特的火炮被推上前來——新式迫擊炮。炮管短粗,架在一個簡單的底座上。
“此乃迫擊炮,可曲射攻頂,專克躲藏於反斜麵、塹壕、叢林中之敵!”工匠解釋道。
隻見炮手幾乎無需複雜瞄準,將一枚帶有尾翼的炮彈從炮口滑入。
“嗵!”一聲沉悶的發射聲。
炮彈以極高的拋物線射向天空,越過前方的人工土丘,精準地落入了視線之外的目標區域,轟然炸響!
“妙啊!”楚王世子朱英耀年輕氣盛,忍不住再次喝彩,“這要是用在南洋雨林或是山丘地帶,任他躲在什麼掩體後麵都無濟於事!”
遼王朱植點頭讚同:“此物於複雜地形確有大用。”他久在荊州,深知山地作戰之難。
周王朱恭枵卻若有所思:"此物拋物線之理,若用於懸壺濟世,或可創出新的給藥之法..."
然而,最令所有人,包括那些原本持保留態度的王爺都感到不可思議的,是接下來的演示。
場地中央,一個巨大的球體正在士兵的操作下緩緩充氣。隨著特製爐具的加熱,球體逐漸膨脹,最終變成一個高達十餘丈的巨球,球體下方懸掛著一個巨大的籃筐。
“此物名為‘淩雲球’,可載人升空,觀敵了哨,傳遞訊息!”皇帝朗聲介紹。
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,巨球竟然緩緩脫離地麵,向空中升去!籃筐中站著兩名士兵,正向下方揮手示意。
“天啊!它……它飛起來了!”世子朱聿鍵失聲驚呼,許多人都仰著頭,張大了嘴巴,難以置信。
朱求福使勁拽著兄長的衣角,興奮地跳著腳:“大哥,大哥!快看!那是神仙坐的雲彩嗎?人真的能飛上天啊!”
朱求桂將弟弟抱起,讓他看得更清楚,解釋道:“福兒,這不是雲彩,也不是神仙法術。這是格物致知的力量,是利用熱空氣比冷空氣輕的原理製造出來的。”
晉王朱敏淳仰望著空中那越來越小的球體,心中震撼無以複加,喃喃道:“有此神物,山川險阻,城高池深,皆成虛設……萬裡疆域,亦可一覽無餘……”他徹底明白了皇帝展示這些利器的深層用意——這不僅是武力,更是信息和控製力的絕對優勢!
唐王朱器墭此刻也無法保持完全的沉默,低聲對世子朱聿鍵道:“若此物用於海船導航,或探尋新陸地河流源頭……其用無窮。”他終於看到了切實的好處。
魯王朱壽宏雖然對飛行器感到驚奇,但仍不忘本心:“居高臨下,可觀地理山川,或可助繪製更精準之輿圖,利於教化傳播。”他總是試圖將新技術與文教聯係起來。
演示結束,返回位於京師的晉王臨時府邸,朱敏淳立即屏退所有閒雜人等,隻留下王妃李氏、世子朱求桂和幼子朱求福,進入了防守嚴密的書房。
房門緊閉,朱求桂立刻褪去了在人前的沉穩,向著父母鄭重跪下,聲音帶著壓抑了四年的情感:“父王!母妃!不孝子求桂,拜見雙親”
這一跪,包含了太多離鄉背井的艱辛與對家人的思念。
晉王朱敏淳親手將長子扶起,仔細端詳著他棱角分明、略帶風霜的麵龐,眼中亦是感慨萬千:“回來就好,回來就好!你在京師這四年,身處龍爪衛那般機要之地,為父與你母妃日夜懸心。
昨日宮宴,為父見太子年幼卻已顯不凡氣度,陛下雄心更是……深不可測。今日又見如此驚天利器,心中實難平靜,如履薄冰啊。”
朱求福也撲過來抱住兄長的腿,仰著小臉:“大哥,你不要再走了好不好?福兒想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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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求桂心中柔軟,抱起弟弟,讓他坐在自己膝上,然後轉向父母,神色轉為嚴肅:“父王,母妃,正因陛下有吞並四海之誌,於我晉藩而言,或許正是千載難逢之機!”
他輕輕放下弟弟,走到書桌前,用手指蘸了杯中茶水,在光亮的紫檀木桌麵上快速勾勒出世界地圖的輪廓:“陛下今日所示利器,絕非僅為炫耀天工院之能。其意已昭然若揭:支持有力之宗親出海拓土,並給予足夠自保、乃至開疆拓土之力!父王,您看——”
他的手指重點點在南部澳洲和北亞美利加兩塊廣袤大陸上,“據龍爪衛秘檔及天工院最新勘測之輿圖,此二地,麵積之廣,堪比數個大明!沃野萬裡,金礦鐵礦遍地,森林密布,各種野生動物,海岸線漫長,且……土著文明未興,幾無強敵!相較於南洋群島之紛爭不斷、西洋人窺伺,南亞之邦國林立、關係複雜,此二者,乃是真正的處女地!”
晉王目光銳利地盯著那簡易的地圖,呼吸不由自主地微微急促,但仍有顧慮:“話雖如此,畢竟遠隔重洋,風波險惡,瘴癘橫行,風險莫測啊……”
“父王!”朱求桂語氣堅定,“風險固然有,但機遇更大!困守太原,我晉藩終是大明一藩王,頭上尚有朝廷法度,一舉一動皆在監察之下。若能海外建國,憑借陛下支持之利器與技術,加上我晉藩數代積累之財力人力,開拓萬裡波濤,建不世之功業,使我朱敏淳一脈,真正成為與國同休、自主自強的一方之主,豈不遠勝如今謹小慎微、仰人鼻息之境?至於風險,”
他看了一眼依偎在母親身邊的弟弟,“我們可以步步為營,先擇一天然良港建立穩固據點,穩紮穩打,逐步向內陸拓展。且有龍爪衛在情報上的優勢,可助我們趨利避害,選擇最佳時機與路徑。”
晉王妃李氏擔憂地看著幼子:“桂兒,你所言雖有道理,可海外蠻荒,福兒還這麼小,娘實在放心不下……”
“母妃放心,”朱求桂握住母親的手,安慰道,“天工院不僅有殺伐利器,亦有新式農具可助墾荒,有醫藥新法可防瘴癘,有建築巧技能築堅城。隻要我們準備充分,定能克服艱難。待基業稍穩,便可接母妃與福兒過去享福。到時,天高海闊,福兒可在比太原城大十倍、百倍的土地上奔跑玩耍,見識中原未有之奇花異獸,豈不快哉?”
他這話半是安慰,半是描繪了一幅充滿希望的前景,聽得朱求福也睜大了眼睛,充滿了向往。
晉王朱敏淳沉默良久,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,腦中飛速權衡著利弊得失。
長子帶來的信息、今日所見利器之威、皇帝不容置疑的意誌、困守太原的局限、海外創業的輝煌前景……種種念頭交織碰撞。
終於,他眼中光芒越來越盛,最終,重重一掌拍在桌上,震得茶盞作響:“好!吾兒所言極是!與其困守舊土,庸碌一生,不如搏個前程萬裡,為子孫後代開創一片嶄新天地!陛下欲效周室分封,行曠古未有之事業,我晉藩便做那開疆拓土的先鋒!目標,就定在這南部澳洲或北亞美利加!求桂,你立即動用龍爪衛所有資源,不惜一切代價,詳細搜集此二地之地理、物產、氣候、水文、土著風情之一切情報!為父要親自向陛下,上表請纓,海外就藩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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