頒詔儀式那震撼人心的餘波尚未完全平息,天啟皇帝已移駕武英殿。這裡的氣氛,與承天門外的萬民沸騰不同,更顯凝重與高效。殿內溫暖如春,核心內閣成員、六部九卿重臣、以及幾位頗具影響力的宗室親王如晉王朱敏淳、楚王朱華奎、蜀王朱至澍等均已肅立等候。
天啟皇帝朱嘯已褪去沉重的冕服,換上了一身更為輕便但仍不失威嚴的赭黃色龍紋常服,端坐於禦座之上。他目光湛然,掃過殿內每一位臣工,嘴角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。他輕輕抬手,免去了眾人的大禮。
“今日元旦,本應是闔家團圓,享天倫之樂之時。”皇帝的聲音平和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然,祖宗托付之江山社稷,億兆黎民之生計所係,朕與諸卿,不敢有一日懈怠。今日承天門外,民心如火,朕心甚慰。然,民心所向,亦需雄厚國力支撐。袁先生首輔袁可立),李愛卿次輔李邦華),諸位,過去一年,我大明國力如何,發展如何?
皇帝的目光首先落在了皇家銀行行長的林墨白身上。林墨白精神抖擻,出列躬身,手中捧著一份厚達寸許的奏章,聲音洪亮,帶著難以抑製的振奮:
“臣,林墨白,謹奏報天啟十四年財政總覽及國庫狀況!”
他深吸一口氣,仿佛要將整個帝國的財富氣息都吸入胸中,然後朗聲報出:
“仰賴陛下聖明裁決,新政推行得力,四海商賈流通,宇內百工興盛,去歲——天啟十四年,國庫歲入,再創曠古未有之新高!”
他微微停頓,深吸了一口氣,然後才開始逐項彙報,每一個數字都像是一記重錘,敲在眾人的心坎上:
“其一:海貿工坊,雙輪驅動,利稅大增。
商稅含市舶司關稅),因海貿空前繁榮,四海商船雲集我大明港口,加之國內工坊遍地,商業活躍,市井繁榮,此項收入,剔除各項成本後,淨入折合銀元……超一億二千萬枚!”
殿內響起一陣低低的吸氣聲。這個數字,幾乎比天啟十二年增長接近四成了!
首輔袁可立撚須的手猛地一頓,次輔李邦華更是下意識地向前傾身。晉王朱敏淳與楚王朱華奎對視一眼,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難以置信的熾熱。
林墨白乘勢詳解,語氣中帶著難以抑製的振奮:"自天啟十二年全麵開海、革新稅製至今,已曆兩載!南洋商路已如血脈暢通,萬裡海疆千帆競渡。臣上月巡視天津港,但見倭國朱印船、西班牙大帆船、荷蘭商船鱗次櫛比,皆翹首以待我大明貨物!"
他轉向工部尚書宋應星:"更要緊的是,在朝廷的鼓勵下,民間工坊如春筍破土。蘇州的棉布、景德鎮的瓷器、佛山的鐵器,如今連泰西貴族都以擁有為榮!這商稅之增,實乃陛下開海通商、鼓勵工商之國策結出的碩果!"
其二:億兆黎庶,捧土成金!"
"農稅一項,歲入折合銀元三千五百萬枚!"這還不包括遼東黑土地隻開發後續應有的賦稅,目前是免稅五年。這僅僅是由於新式農具的推廣、新糧的推廣的增產。
林墨白話鋒一轉,語氣變得深沉,"然此稅之基,已非往昔。陛下明鑒,"永不加賦"為萬世定鼎,而"官購餘糧"方顯聖心仁政。"
他環視群臣,聲音鏗鏘:"去歲,朝廷按市價收購農戶餘糧,所耗銀錢遠超此稅數額!此舉看似歲入,實為藏富於民之投資!臣聽聞戶部郎中巡視河南時,一老農拉著戶部官員的手說:"大人,往年糧食打多了反要發愁,如今官府按市價收,咱們種地更有勁頭了!""
工部尚書宋應星適時插話:"啟奏陛下,新式曲轅犁已在直隸推廣,一牛可抵往年三牛之力。據臣所知,湖廣地區稻米畝產較三年前增了兩成有餘。"
林墨白重重頷首:"正是!田賦定額,而民力倍增。國庫以市價納糧,實乃陛下與億兆黎庶共贏之局!"
其三:鹽鐵專營及礦稅,合計銀元五千五百萬枚
“鹽、鐵、茶、絲、瓷等官營專賣及特許經營之稅,因管理革新,杜絕中飽,加之產量大增,收入折合銀元四千二百萬枚!”
“各地礦稅煤、鐵、銅等)、內陸關稅及其他雜項收入,折合銀元一千三百萬枚!”
“另,”林墨白的聲音再次拔高,帶著一絲自豪,“皇家銀行,通過遍布全國乃至南洋、倭國的分行網絡,開展彙兌、儲蓄、信貸、國債發行等業務,扣除準備金及運營成本,去年上繳帝國利潤,折合銀元……一千萬枚!”
“綜上所述!”林墨白幾乎是一字一頓地宣布,“天啟十四年,大明國庫歲入總額,折合銀元,高達——二億二千萬枚!”
這一次,連一向沉穩的袁可立都忍不住失聲低呼。殿內頓時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,所有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駭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