練了三炷香的功夫,十個小隊終於能在半柱香內完成“橫隊變三角陣”“縱隊變環形陣”的變陣——三角陣用來應對元軍步兵衝擊,環形陣則用來防禦騎兵突襲。看著將士們整齊的步伐,我心裡也踏實了些:戰法再好,沒有整齊的隊列打底,也落不了地。
傍晚回了營帳,我剛把客家刀放在桌上,帳簾便被輕輕掀開,白硯端著一碗溫水走進來,手裡還拿了塊細軟的麻布,布角繡著小小的蘭花紋。“刀上沾了甲屑和灰塵,我幫你擦擦吧。”她輕聲說,聲音像帳外的晚風,溫柔又輕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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油燈的光晃悠悠的,燈花偶爾“啪”地爆一下,落在燈盞裡。白硯拿起刀時動作格外輕柔,先蘸著溫水擦去刀身的灰塵,再用麻布細細清理刀刃上的痕跡——連刀鞘縫隙裡的碎屑,她都用指尖摳出來,再用麻布擦乾淨。擦到刀刃時,她的指尖不小心蹭到刃口,輕輕“嘶”了一聲,指尖冒出一點血珠。
“小心些。”我忙從懷裡摸出一塊乾淨的布條遞過去——這是我從現代帶來的棉質布條,比古代的麻布更軟,也更吸水。白硯接過布條,不好意思地笑了笑:“沒事,這點小傷,不礙事的。”她纏布條時,指尖還在微微發抖,卻沒停下擦刀的動作,直到把刀身擦得發亮,才輕輕放回桌上:“刀擦好了,甲屑都清乾淨了,明日用著也順手。”
我看著她局促地捏著麻布邊角的模樣,想起之前改良客家刀時,她總在旁幫忙磨製刀刃,有時磨到手指發紅,也隻是揉一揉繼續乾,便開口道:“明日晚上,我想再試試改良突火槍,想在槍托上加個木托,減少後坐力,你若有空,可否來幫襯一二?”
她的眼睛倏地亮了,像落了星光,連忙點頭:“有空的!我明日一早就把工具備好,磨石、鐵錘、還有你要的硬木,都給你搬到營帳裡來。”說完又站了片刻,目光在刀上頓了頓,才端著空碗輕輕退出去,帳簾落下時,我還能聽見她的腳步慢了幾分,似乎舍不得走太快。
夜色漸深,帳外的蟲鳴聲漸漸響了起來,帳外忽然傳來輕輕的敲門聲,緊接著是一道清柔的女聲:“劉公子在嗎?小女吳燕殊,有一事相商。”
我起身掀帳簾,見月光下站著位身著淡紫色紗裙的女子,裙擺繡著細碎的蘭花紋,被晚風輕輕吹著,像流動的紫霧。她身形纖細,麵容清麗,額前的碎發被月光染成銀白色,一雙眼睛亮得像藏了星光,手裡還握著一柄短劍,劍鞘是深綠色的,綴著小小的銀鈴。
她見我出來,微微屈膝行禮,動作優雅又端莊:“公子白日在校場劈甲的身手,小女在遠處瞧見了。因有一事或許能助公子精進劍術,便冒昧前來,叨擾公子到庭中一敘,不知可否?”
我見她舉止有禮,不似歹人,便點頭道:“吳姑娘客氣,請。”
跟著她走到營帳旁的空庭,庭中種著幾株臘梅,枝頭綴著小小的花苞,月光灑在花瓣上,泛著淡淡的白。庭中央擺著一張石桌,石桌上還放著一個未下完的棋局,顯然是有人常來此處。
吳燕殊轉身看向我,目光落在我腰間未入鞘的客家刀上,眼神裡帶著幾分讚賞:“公子刀術精湛,力道與角度都無可挑剔,卻似有一絲滯澀——像是人與刀隔著一層,沒能完全相融。我會些‘聚形望氣’的道術,能幫公子感知兵器的靈氣,與自身內力相融,或許能精進劍心。”
說罷,她從袖中取出那柄短劍,輕輕抽劍出鞘——劍身泛著淡青的光澤,像浸在溪水裡的玉石,劍身上刻著細密的雲紋。她腳步輕移,像踩著月光般走到臘梅樹下,手腕輕轉,劍隨身走,不是硬劈硬砍,反倒像流水繞石般柔和:“這是‘流雲劍’,講究‘以柔克剛,借勢發力’,你看,劈向敵人時,劍峰先偏半寸,避開對方兵器的力道,再順勢刺向肋下——人與劍要像水與舟,舟借水力,水載舟行,才不會滯澀。”
她演示完一套劍式,走到我身邊,將短劍遞過來:“公子試試,不用急著發力,先感受劍的重量,讓它順著你的手走。”
我接過短劍,劍身比客家刀輕些,握在手裡卻很穩。試著揮了揮,動作卻有些僵硬,劍總握得太緊,手腕也繃著,沒走幾步就覺得彆扭。吳燕殊見狀,走到我身後,手輕輕覆在我握劍的手上,她的手很軟,帶著淡淡的蘭花香:“手腕放鬆,劍是手的延伸,不是累贅。你感受風的方向,跟著風走,風往哪吹,劍就往哪揮。”
她的聲音在耳邊輕輕響起,帶著安撫的力量。我試著放鬆手腕,跟著風的方向揮劍,起初還是有些滯澀,漸漸的,指尖傳來一絲微弱的共鳴——像是劍在回應我的動作,劍身上的淡青光澤也亮了些。吳燕殊又引導我運氣:“內力彆硬灌進劍裡,順著經脈走到指尖,再輕輕傳到劍上,像給花澆水,慢慢來,彆急。”
我依言凝神聚氣,內力順著經脈走到指尖,再輕輕傳到劍上——忽然,劍身上的淡青光澤猛地亮了起來,一道淡淡的綠色氣息從劍尖散開,繞著劍身流轉。我揮劍劈向旁邊的斷木,“唰”的一聲,木頭上的切口比之前整齊多了,而且沒費那麼大力氣,心中的滯澀感也像被風吹散般,漸漸消失,劍心變得清明通透。
“成了!”吳燕殊笑著鬆開手,眼底滿是欣喜,“公子劍心本就赤誠,隻是缺了點與兵器的共鳴,現在好了——以後你揮刀時,再不會有滯澀感,力道也能更順。”
我拱手道謝:“多謝吳姑娘相助,這份恩情,劉某記在心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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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擺手笑道:“公子不必客氣。我家原在江州,元軍破城時,父親是守城的小吏,為護百姓戰死了,我學道術、劍術,就是想護著剩下的人。公子抗元之心赤誠,能幫到公子,也是幫我自己。”
“我來自後世。”我忽然開口,看著她驚訝的眼神,繼續說,“後世沒有元軍,百姓能安穩種地、讀書,不用怕戰火,我來這,就是想讓這日子早點來——讓將士們不用再流血,讓百姓們不用再逃難。”
吳燕殊愣了愣,隨即眼中泛起淚光,卻笑著點頭:“原來如此……公子放心,日後若有需要,可去城中的吳記糧店找我,我那裡有不少草藥和糧食,都能給義軍用。”
她又教了我幾套基礎的流雲劍式,都是適合配合客家刀使用的,既能防身,又能輔助劈砍。練到月上中天,她才起身告辭:“時候不早了,公子早些歇息,明日還要練兵。”說罷微微頷首,轉身融入夜色中,隻留下庭中一縷淡淡的蘭花香,還有石桌上那柄泛著淡青光澤的短劍——是她留下的,說“公子用它練劍更順手”。
我回到營帳,摸著改良的客家刀,又看了看桌上的短劍,耳邊似乎還響著將士們練隊列的喊聲:“一、二、抗元!一、二、抗元!”窗外的月光灑進來,落在刀和劍上,泛著冷冽又溫暖的光。
我知道,有趙時賞的刀法引路,有吳燕殊的道術助益,有文天祥的文道加持,還有這些越來越齊整、越來越強的將士,義軍的戰力定會越來越強。而我,也能在這片飽經戰火的土地上,更好地續寫抗元的青史——為了後世的安穩,也為了眼前這些可愛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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