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.3礦場練兵
趙時賞帶來的三十名特戰隊員剛在山坳裡紮穩營帳,我便拉著他、老礦工王大叔,還有個身材魁梧的漢子蹲在青鎢石膽堆前——那漢子是劉鐵,正是前些日子我特意請文天祥從吉州調來的義軍將領。他身高八尺,肩寬背厚,玄色勁裝外罩著件磨得發亮的舊鎧甲,左臂一道三寸長的刀疤從肘延伸到腕,是早年抗元時被元軍彎刀劃下的,至今仍泛著淡粉色。腰間挎著柄沉甸甸的環首刀,刀柄被常年握持磨得光滑,卻在刀鐔處留著幾處細小的缺口,一看便知是經受過實戰的舊物。
劉鐵話不多,隻垂著眼盯著腳邊的青鎢石膽,指節分明的手捏起一塊,指尖反複摩挲著斷麵的青灰光澤,又用指甲刮了刮內裡嵌著的細碎銅綠與錫粒,半晌才開口,聲音粗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:“是上好的青鎢石膽,質密且沉,裡頭的銅錫能正好調鐵的硬度,煉出來的料做突火槍槍管,估計連續擊發幾次也不會裂。”
王大叔也跟著點頭,粗糙的手掌在青鎢石膽上敲了敲,發出沉悶的“篤篤”聲:“劉都監,劉將軍說得半點沒錯!這青鎢石膽在咱們當地少見,沒想到藏在這山坳裡。之前煉普通鐵礦,總得多摻些銅錫,如今這石膽裡三樣都有,省了咱們不少功夫,往後造槍就不愁料了!”我心裡一喜,之前調劉鐵來,除了盼他教隊員實戰技巧,還怕他不懂礦料誤事,如今見他對青鎢石膽也有眼光,倒徹底放了心。
“現在不是鬆勁的時候,得趁元軍沒察覺這處礦場,多挖些青鎢石膽儲備著。”我站起身,拍了拍手上的礦灰,目光掃過在場的人,“咱們分兩組行動,一組去摸梅林西邊的稀土礦脈,一組留在這守著礦場,既要挖青鎢石膽,也得把隊員的訓練跟上。”
趙時賞先應下來:“你定好章程,我們跟著乾就是!”劉鐵也抬眼看向我,黑亮的眸子裡帶著幾分期待——他剛到虔城不過三日,早盼著能實打實做點事,不像之前那樣隻在營裡待著。
我先指向山坳外的梅林方向:“第一組,我帶阿黎、王大叔、斥候小周,共四人去稀土礦。上次隻挖了點樣品,這次得把礦脈的範圍摸清楚,順便運一批優質礦回來。阿黎帶好‘噬魂針’,防著礦場的元軍俘虜作亂;王大叔懂稀土礦的采法,教我們怎麼挖不浪費;小周在前頭探路警戒,咱們輕裝快行,爭取兩天內把事辦妥。”
阿黎從隨身的藥箱裡掏出個白瓷瓶,輕輕晃了晃,裡麵的銀針發出清脆的“叮當”聲:“放心,‘噬魂針’帶夠了,還裝了解乏的草藥膏,挖礦累了抹在手腕上,能提神不少。”她說話時,目光故意掃過不遠處縮著的幾個元軍俘虜,那些人偷偷抬眼瞟了瞟瓷瓶,又趕緊低下頭——前幾日有個俘虜不服管,被阿黎紮了一針,疼得在地上滾了半柱香,現在沒人敢再炸毛。
接著我轉向白硯和劉鐵,語氣比剛才更鄭重:“第二組,白硯留在礦場,跟著老礦工記錄青鎢石膽的產量,核對每批礦的數量。劉鐵,你重點帶隊員訓練,我跟你說過的規矩得記牢:隊員分三班,一班跟著老礦工監督元軍挖青鎢石膽,盯著他們彆偷懶耍滑;一班在空地上練突火槍或長槊,每次練半個時辰;一班輪休時幫忙整理礦堆,把優質的青鎢石膽挑出來單獨放著,三組輪流來,既不耽誤挖礦,也不落下訓練。”
劉鐵眼睛一亮,腰杆挺得更直:“你放心,我記著規矩!保證挖礦、訓練兩頭不耽誤。”說罷,他轉身從馬背上取下一柄改裝好的長槊,槊頭寒光凜冽,在槊頭與杆連接的地方,橫著加了一柄三寸寬的鐮刀,刀刃磨得發亮,在陽光下泛著冷光。他手臂一振,槊尖“噗”地紮進旁邊的老槐樹,嵌入半寸深,隨即手腕輕輕翻轉,往後一拉,鐮刀刃瞬間削下一塊樹皮,動作乾脆利落,沒有半分拖泥帶水。
“這長槊上的鐮刀,原先按四十五度角裝的,往後拉時容易卡進木頭或盔甲縫裡,改成三十度更順。”劉鐵指著鐮刀跟我解釋,又從懷裡掏出個竹筒,“突火槍裝火藥也得改,用這竹筒定量,一次舀的火藥正好夠擊發,比用小木勺快,我還想教隊員練‘盲裝’,閉著眼都能把火藥填進槍管,戰場上才來得及應對。”
我點頭讚同:“就按你說的改,實戰裡這些細節最關鍵。還有,運青鎢石膽的事也得安排好——繳獲的十八匹戰馬,再加上支援來的十匹,分兩批運,每批讓五名隊員護送,出發前讓他們帶足乾糧和水,路上避開山匪的地盤,到了虔城直接交給李老掌櫃,讓他趕緊驗礦冶煉。”
白硯掏出紙筆,筆尖在紙上沙沙劃過,快速記下分工:“我會跟劉將軍核對每批青鎢石膽的數量,運礦的隊員出發前,我再跟他們確認一遍路線。元軍要是敢偷懶,先警告一次,再不聽,就按阿黎說的,用‘噬魂針’治。”
阿黎笑著走過去,給劉鐵遞了個繡著草藥紋樣的小布包:“這裡麵是‘安神丸’,每天給元軍發一粒,能解‘噬魂針’的餘毒;要是有人敢逃,三天後毒發,疼得比上次還厲害。劉將軍,你要是鎮不住,喊我一聲就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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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鐵接過布包,塞進鎧甲內側的口袋裡,拍了拍:“不用麻煩你,這點事我還鎮得住。”他轉頭看向縮在角落的元軍俘虜,眼神一沉,原本還在小聲嘀咕的俘虜立刻閉了嘴,把頭埋得更低——光是他身上的戾氣和胳膊上的刀疤,就夠讓人忌憚的了。
分組定好,我帶著阿黎、王大叔、小周準備出發。臨走前,白硯從懷裡掏出一袋礦樣袋和一張手繪地圖,指尖輕輕碰了碰我的手腕,聲音放輕:“稀土礦點在梅林西邊的山穀,我在地圖上標了上次挖的礦坑位置,路上小心,要是遇到元軍探子,彆硬拚,先躲起來。”我接過地圖,摸了摸腰間的環首刀,掌心傳來熟悉的溫熱——“劍心”沒預警,想來路線是安全的。
往稀土礦點走的路上,小周在前邊探路,時不時回頭跟我們報信,王大叔跟我聊起青鎢石膽:“劉都監,您咋知道這山裡有青鎢石膽?這東西咱們當地老輩人都沒怎麼見過,您還知道摻進鐵裡能做槍管,真是稀奇。”我笑著指了指懷裡的“古書”——其實是我記現代知識的本子,對外隻說是祖傳的:“書上寫的,說南方深山裡有‘青鎢石膽’,質密含銅錫,能煉出好鐵,上次來山坳勘察,看到地上的石屑,就猜是這東西,沒想到真找著了。”阿黎在旁邊聽著,沒戳破,隻笑著補充:“阿雲心細,上次在溪邊看到青灰色的石屑,就特意裝了點回來,換了彆人,早當普通石頭扔了。”
走了大半天,終於到了梅林西邊的山穀。溪水潺潺流過,岸邊的淺褐色黏土上,還留著上次挖礦的痕跡,礦坑邊緣長滿了細細的野草。王大叔蹲下去,用鐵鎬輕輕扒開土層,眼睛一下子亮了:“這礦層深!往下挖半尺,全是好料!你看這土,紅粉末越密,稀土含量越高,摻進青鎢石膽煉的鐵裡,能讓槍管更耐磨損。”我讓小周爬到山穀口的大樹上放哨,自己和阿黎、王大叔拿起鐵鎬開始挖。王大叔教我們順著礦層的紋理下鎬,免得把礦石敲碎,阿黎則蹲在旁邊撿礦樣,把純度高的稀土礦放進單獨的布袋裡,時不時還會遞來水壺,讓我們歇口氣。
沒一會兒,就挖了滿滿兩袋稀土礦。阿黎擦了擦額角的汗,忽然指著山穀深處:“你看那邊的土色,比這邊深多了,說不定有更優質的稀土礦。”我們跟著她走過去,果然,地上的土泛著深褐色,王大叔一鎬下去,竟帶出塊拳頭大的稀土礦,斷麵泛著淡淡的紅光。“好家夥!這純度,跟青鎢石膽配著煉,李老掌櫃見了肯定高興!”王大叔笑得合不攏嘴,趕緊把礦石放進袋子裡。
而另一邊的青鎢石膽礦場,早已熱鬨起來。白硯跟著老礦工蹲在礦堆旁,手裡拿著紙筆,記錄著每堆青鎢石膽的數量;劉鐵則在礦場旁的空地上帶隊員訓練。他先教突火槍,讓第一組隊員列成兩排,每人麵前擺著裝有火藥的竹筒、鉛彈與改良後的突火槍,自己站在隊前演示:“左手扶著槍管,右手拿竹筒舀火藥,倒進槍管時彆灑了,再把鉛彈塞進去,用通條壓實,最後扣動擊發裝置——動作要快,彆拖泥帶水!”
他邊說邊做,竹筒舀火藥、塞鉛彈、壓通條,一套動作下來不過兩息時間,隨即抬手扣動扳機,“嘭”的一聲,鉛彈精準擊中十步外的樹乾,留下一個深褐色的小坑。“再來一遍,誰慢了,就多練一刻鐘!”劉鐵的聲音洪亮,震得旁邊的草葉輕顫。
另外兩組隊員則分散在礦場四周,一組盯著元軍挖青鎢石膽,有個元軍想偷偷放慢動作,隊員立刻走過去,用長槍杆敲了敲他的鐵鎬:“快點挖,彆偷懶!”另一組隊員則看著隊友訓練,手裡還拿著小樹枝,在地上比劃著突火槍的裝彈動作,記著要領。半個時辰一到,三組隊員準時輪換,剛練完突火槍的隊員接過鐵鎬,去監督元軍挖礦;之前監督挖礦的隊員,則走到空地上,開始練習長槊。
劉鐵教長槊時,讓一名隊員舉著木棍當“馬腿”,自己握著改良長槊站在對麵:“元軍騎兵衝過來時,彆先想著刺人,先刺馬腹——馬一疼就會亂蹦,再用鐮刀勾馬腿膝蓋下方的肌腱,那裡最脆弱,一拉就斷!”他邊說邊演示,槊尖先對著木棍下方“刺”了一下,隨即手腕翻轉,鐮刀刃勾住木棍,輕輕一拉,木棍就斷成了兩截。“你們來試試,注意發力要穩,彆用蠻力!”
隊員們輪流上前練習,偶爾有動作不到位的,劉鐵就上前糾正,手把手教他們調整握槊的姿勢,感受發力的節奏。有個元軍俘虜見隊員們練得認真,忍不住小聲嘀咕:“這麼練有啥用,還不是打不過元軍。”這話剛好被旁邊監督的隊員聽到,立刻告訴了劉鐵。
劉鐵走過去,單手拎起那名元軍的衣領,像拎小雞似的把人提起來,聲音冷得像冰:“你再說一遍?”元軍嚇得臉都白了,手腳亂蹬著求饒:“不敢了,不敢了,我再也不亂說了,我好好挖青鎢石膽!”劉鐵把人扔在地上,冷聲道:“再敢說廢話,或者攛掇彆人作亂,我讓你嘗嘗‘噬魂針’的滋味。”其他元軍見狀,趕緊加快了手裡的動作,沒人再敢多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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運青鎢石膽的隊伍也動了起來。劉鐵安排五名隊員帶著十匹戰馬,每匹戰馬上都馱著兩個粗布口袋,裡麵裝的正是剛挖出來的青鎢石膽,沉甸甸的壓得馬背微沉。出發前,劉鐵特意檢查了馬鞍的牢固度,又跟隊員們確認了一遍路線:“路上每隔三裡歇一次,注意觀察四周,要是遇到可疑的人,先躲進樹林裡,彆暴露礦場的位置。到了虔城,直接把青鎢石膽交給李老掌櫃,讓他趕緊驗礦,有消息立馬傳回來。”
傍晚時分,我帶著阿黎他們挖了五袋稀土礦,小周也探完了山穀的礦脈,回來跟我說:“劉都監,這山穀的稀土礦能挖半個月,足夠咱們跟青鎢石膽配著煉了。”我點頭,決定先運一批稀土礦回礦場,跟白硯、劉鐵彙合。往回走時,阿黎忽然指著遠處的山坡,跟我說:“你看那山坡上的土,發黑發沉,說不定藏著鐵礦。要是能找到鐵礦,往後跟青鎢石膽、稀土礦配著煉,料就更足了。”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,把那處山坡記在心裡——等忙完眼前的事,再來勘察。
回到青鎢石膽礦場時,天已經擦黑。營地裡升起了幾堆篝火,白硯正帶著人給元軍分乾糧,劉鐵則坐在旁邊的石頭上,用一塊細布擦著那柄改良長槊,見我們回來,立刻站起身:“稀土礦怎麼樣?能跟青鎢石膽配著煉嗎?”我晃了晃手裡的礦袋:“收獲不小,礦層深,純度也高,跟青鎢石膽配著煉正好。”
剛說完,負責運礦的隊員就騎馬回來了,翻身下馬時,臉上帶著喜色:“劉將軍,劉都監,第一批青鎢石膽已經送到虔城了!李老掌櫃說這石膽質料比預想的還好,讓咱們多挖些,他連夜準備冶煉,爭取早日造出突火槍。”
劉鐵聽了,臉上露出難得的笑容:“好!咱們再加把勁,爭取三天內多運幾批青鎢石膽回去。”他轉頭看向我,語氣認真:“白天教隊員練突火槍時,發現裝彈還是慢,我讓人做了些小竹筒,一次舀的火藥正好,比之前快了不少;長槊的鐮刀角度也調了,改成三十度後,隊員們練著順手多了,剛才有個隊員試著勾樹枝,一下子就把樹枝拉斷了。”
我點頭讚同:“就按你說的改,實戰裡這些細節最關鍵。”說著,我掏出紙筆,畫了個簡單的馬腿結構圖,遞給劉鐵:“你看,元軍騎兵的馬腿,膝蓋下方的肌腱最脆弱,訓練時就讓隊員對著這個位置練,保證一擊必中。”劉鐵接過紙,仔細看了看,點頭道:“沒錯,我早年跟元軍騎兵交手,就是專挑這個位置打,馬一倒,騎兵沒了坐騎,就成了活靶子。”
當晚,我們在礦場邊紮營。阿黎按時給元軍發“安神丸”,沒人敢漏吃;老礦工們圍在篝火旁,跟特戰隊員聊挖青鎢石膽的技巧,說怎麼分辨石膽的好壞,怎麼挖更省力;劉鐵則帶著幾個隊員,借著篝火的光練突火槍的快速裝彈,竹筒碰撞的輕響、火藥倒進氣道的簌簌聲,在夜裡格外清晰。我坐在篝火旁,喝著白硯遞來的熱湯,摸了摸腰間的環首刀,掌心的“劍心”依舊溫熱——礦場裡青鎢石膽越堆越多,隊員們的訓練也日漸熟練,武器改良有了方向,北上抗元的基礎,總算一點點打牢了。
風從山穀裡吹過來,帶著青鎢石膽特有的微涼氣息,篝火的火苗晃了晃,映著每個人的臉。我知道,這隻是開始,往後還有更多的硬仗要打,但有劉鐵這樣的猛將幫忙訓練隊員,有白硯、阿黎他們各司其職,有這些願意跟著我抗元的弟兄,就算前路再難,也有信心走下去——隻不過我想的,並不是要把元軍趕出大宋的土地,而是讓百姓能安穩的過日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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