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章虔州告捷
臘月初的日頭剛爬過章江水麵,把貢江交彙的三角洲照得亮堂堂的。我站在東城牆的箭樓裡,指尖在七星劍鞘上叩出輕響——劍鞘雲紋自昨夜起就微微發燙,這是“劍心”在預警。城樓下,三十架回回炮在河灘上列成三排,炮口黑沉沉地對著城牆,塔出的銀甲在日光下晃眼,正用馬鞭點著城垛方向,看口型是在嗬斥李恒。
“各隊看手勢!”我朝著城牆上比了個“合”字手勢。
特戰隊員們立刻會意。這幾日趕製的三層斜竹架早靠在城垛內側,老楠竹削成的架骨用鐵索捆死,每層向外傾斜三十度,既擋得住投石,又不礙視線。老兵們鑽進下層竹架,手裡的突火槍已填好青鎢石膽粉末,槍托抵著肩窩,眼睛盯著河灘上的回回炮陣。
“劉大人,土炮都備妥了!”李鐵匠推著獨輪車過來,車上黑陶罐碼得整整齊齊——罐裡是火藥混著鐵砂,罐口塞著浸油棉絮。他身後跟著兩個徒弟,正往箭樓搬運備用的黃磷石膽,“客家刀法隊的弟兄也在甕城候著,就等您收勢了。”
話音未落,河灘上突然傳來鐵鏈繃緊的脆響。塔出身邊的旗手揮了麵黑旗,第一架回回炮猛地前傾,磨盤大的石塊帶著尖嘯升空,直撲城牆。我迅速比出“伏”字手勢,竹架後的將士們齊齊矮身。“轟隆”一聲,石塊砸在垛口上,碎石飛濺著彈在竹架上,被竹子的韌性卸去力道,滾落在地時已沒了殺傷力。
“第一輪損傷零!”西側傳來回報聲。
我探頭看向河灘,塔出正暴跳如雷,又揮了揮旗。這次回回炮拋射的竟是火藥罐,陶罐在空中炸開,火星像蝗蟲般撲向城牆。“第二層竹架頂上!”我比出“舉”字手勢,早備著的濕棉被立刻被撐起,火星落在棉絮上“滋滋”冒煙,卻燃不起明火。
“突火槍隊,自由射擊!”我豎起三指,這是預定的射擊信號。竹架後的將士們扣動扳機,裹著石膽粉末的火星密集地射向回回炮的木輪。黃磷石膽遇熱即燃,且火勢刁鑽,轉眼就有七架炮的輪軸被引燃,元軍士兵手忙腳亂地撲火,陣腳頓時亂了。
“好!”李鐵匠看得直拍大腿,突然指向江麵,“火船!李恒的火船順貢江下來了!”
貢江水麵飄來十二艘快船,船身裹著浸油麻布,船頭插著狼旗。水寨的竹排防線早已按計劃收攏,在兩江交彙處留了道丈許寬的水道。我朝著水寨方向比了個“纏”字手勢,蘆葦蕩裡立刻衝出二十艘小艇,吳燕殊帶著三十名刀手立在船頭,每人懷裡都揣著個瓦罐——裡麵是從南嶺運來的眼鏡蛇,罐口用布蒙著。
“放!”吳燕殊扯開布罐,眼鏡蛇“嗖嗖”竄入水中,順著船舷往火船爬。元軍本就怕蛇,見青鱗蛇頭在船板上晃動,頓時亂作一團,有的竟直接跳江,火船瞬間失了操控,順著水流撞在竹排上,燒得劈啪作響。
河灘上的塔出見狀,突然轉向攻城梯車。三十輛梯車在盾牌掩護下往城牆推進,車頭上包著鐵皮,十幾個元軍埋頭猛推。“客家刀法隊,出甕城!”我比出“開”字手勢,甕城門“嘎吱”打開,三百刀手列成三才陣衝了出去——三人一組,一人劈車軸,一人斬盾手,一人斷後,刀光交織如網,轉眼就掀翻了七輛梯車。
“提刑大人!元軍弓箭手放箭了!”東側傳來呼喊。
我抬頭,見塔出身邊的弓箭手正射出箭雨,竹架後的將士已有兩人中箭。“土炮準備!”我豎起五指又猛地握拳,三十個黑陶罐同時被扔出城牆,在空中劃出弧線,落在梯車與回回炮之間。“砰砰”的爆炸聲裡,鐵砂混著瓷片四濺,元軍慘叫著倒下,梯車的木輪被炸得粉碎。
就在這時,箭樓西側突然傳來驚呼:“回回炮換石彈了!更大的!”
我轉頭,見三架回回炮正吊起碾盤大的青石,炮口對準了竹架最密集的位置。“棄第一層竹架!”我比出“撤”字手勢,將士們迅速退到第二層。“轟隆”巨響接連響起,東側二十丈的竹架被砸塌,三個來不及撤退的弟兄被埋在碎石下。
“狗賊!”我抽出七星劍,劍身在日光下泛起青光,“特戰一隊,隨我破陣!”
三十六名特戰隊員迅速集結,個個黑衣勁裝,腰間彆著短銃。我們結成大三才陣,我居中,左右各十二人,踩著城牆斜坡滑下。落地瞬間,七星劍法“裂石式”展開,劍氣劈斷迎麵射來的箭,直撲回回炮陣左翼。
“是劉雲!”塔出身邊的親兵喊了一聲,舉刀迎上來。我劍招陡變,“七星連珠”式展開,劍氣如流星串,轉眼就挑落三個百夫長。特戰隊員們默契配合,三人一組絞殺元軍,客家刀劈砍聲裡,回回炮的操控手被一一斬殺。
激戰中,我突然瞥見塔出帳下立著個蒙麵人,正舉弩對準吳燕殊。“小心!”我運起劍心,一道淡青色劍氣破空而出,精準打落弩箭。蒙麵人轉身就跑,卻被特戰隊員絆倒,扯下麵罩——竟是之前在糧倉見過的賬房先生,嘴角還留著被雷芸草藥灼傷的疤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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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漢奸!”我劍指其咽喉,“上次燒糧倉的火,是你放的?”
賬房先生抖如篩糠:“是……是伯顏大人讓我混進城的,說……說等塔出將軍破城,就封我做虔州主簿……”
此時水寨方向傳來歡呼,吳燕殊的小艇已繳獲三艘火船,正往城牆靠攏。河灘上的元軍見勢不妙,開始往後退,塔出雖揮舞馬鞭嗬斥,卻攔不住潰逃的士兵。“窮寇莫追!”我比出“收”字手勢,特戰隊員們迅速收攏陣型,押著俘虜往城門退去。
第一天的攻城,元軍折損近千,回回炮被毀十五架,塔出帶著殘部退到三十裡外的沙河鎮,隻留李恒的船隊在江麵遊弋。
傍晚,我正在傷兵營查看傷員,雷芸突然跑進來,手裡拿著張字條:“劉大人,吳隊長讓人送的信,說元軍營地有異動。”
字條是吳燕殊的筆跡,隻有八個字:夜襲敵營,火燒炮營。我立刻召集眾將議事,文天祥看著城防圖,手指點在元軍營地的位置:“塔出剛受皇命,急於立功,明日必定四麵攻城,想速戰速決。咱們得先下手為強,毀了他的回回炮,斷其臂膀。”
“我帶三個特戰大隊去!”我指著圖上的炮營,“吳燕殊率一隊攻左翼,阿黎率二隊攻右翼,我帶三隊直撲中軍,炸毀回回炮!”又看向白硯,“你留守城內,讓潛伏的弟兄沿贛江、珠江、汀江出擊,截擊元軍補給船隊,隻搶糧草火藥,不戀戰。”
白硯點頭:“我已讓信鴿傳信,各隊今夜三更同時動手。”她遞給我個布包,裡麵是剛做好的乾糧,“帶些路上吃,注意安全。”
三更時分,月黑風高。我和吳燕殊、阿黎各領三十六人,特戰隊員們黑衣蒙麵,腰懸短銃,背挎彎刀,在夜色中如鬼魅般潛向元軍營地。吳燕殊的隊裡多了幾個懂水性的,能在蘆葦蕩無聲穿行;阿黎的隊員則背著藥囊,裡麵裝著麻醉粉和毒針,專克近身纏鬥。
“按計劃,以炮營火光為號。”我壓低聲音,七星劍在手中輕顫,“記住,三才陣不可散,見頭領就殺,遇回回炮就炸!”
摸到元軍營地外,哨兵正打盹,被吳燕殊的眼鏡蛇悄無聲息地纏住,拖進了蘆葦蕩。我們三人兵分三路,像三把尖刀刺進營地。我帶的三隊直撲中軍,剛靠近炮營,就見十幾個元軍正在擦拭炮身,旁邊堆著火藥桶。
“扔!”我一聲令下,隊員們同時甩出二十多個土炮。爆炸聲響起時,我已衝進炮營,七星劍展開“七星連珠”,劍氣如網,瞬間斬殺了炮營統領。吳燕殊的左翼也燃起大火,她吹著骨笛,眼鏡蛇和毒蟲從四麵八方湧來,元軍嚇得四散奔逃,自相踩踏。阿黎的右翼則靜得多,麻醉粉順著風飄過去,元軍士兵一個個軟倒在地,被悄無聲息地解決。
“抓住那個銀甲的!”我指著一個想逃跑的千夫長,特戰隊員立刻上前,三兩下就將他捆了。正想審問,突然聽到中軍大帳傳來喧嘩,阿合馬被親兵護著往外衝,嘴裡大喊:“抓刺客!重重有賞!”
我揮劍迎上去,七星劍的劍氣直逼阿合馬麵門。他身邊的護衛舉刀格擋,卻被劍氣劈斷刀刃,嚇得臉色慘白。“阿合馬,你的死期到了!”我劍招加快,“去年文天祥遇襲,我父母被害,是不是你主使的?”
阿合馬被劍氣逼得連連後退,撞翻了案幾,卷宗散落一地:“是又如何!你爹娘不識時務,撞破我和伯顏跟耳東大人的秘密,竟然還想告發耳東大人,死有餘辜!”
“找死!”我怒喝一聲,劍心陡然爆發,青光衝天而起,劍氣穿透阿合馬的肩甲,將他釘在帳柱上。“帶下去,回城再審!”
此時炮營已被炸毀大半,元軍營地亂成一鍋粥。隻可惜李恒和伯顏卻是早跑到江中大戰船上去了,吳燕殊驅蛇纏住了潰散的元軍,阿黎則帶著人劫掠糧草,隊員們扛著火藥桶、牽著戰馬,收獲頗豐。“撤!”我看了眼天色,東方已泛白,“按原路返回,不可戀戰!”
回到虔州城時,朝陽正從章江升起,霞光鋪滿城牆。白硯帶著百姓在城門迎接,見我們押著俘虜、扛著物資,頓時歡呼起來。郭大娘端來紅糖薑茶,遞給每個隊員:“好樣的!這下元軍再也不敢囂張了!”
文天祥站在城樓上,看著歸來的隊伍,又望向被炸毀的回回炮方向,朗聲笑道:“劉雲,你這一仗,打出了江南西路的威風!”他接過我遞上的阿合馬供詞,上麵詳細寫著前年出賣文天祥、謀害我父母的內幕——竟是朝中奸臣與元軍勾結,然而誰是耳東大人?阿合馬隻說見過卻不知其身份,我不由暗自思忖,這事的幕後真相恐怕不會簡單。
“這筆賬,遲早要算。”我握緊七星劍,劍心的震顫已化為沉穩的暖意。我看著地圖上的章貢兩江,突然想起穿越前看過的史料——1277年文天祥兵敗興國,正是因為被元軍斷了糧道。“文大人,”我指著廣東梅州、福建漳州的位置,“不如趁塔出後退,您分兵去這兩處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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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哦?”文天祥挑眉。
“梅州多山,易守難攻,可囤糧;漳州有佘族義軍,能募兵。”我指尖點在地圖,“您2月9日出發,帶三千精兵,既避開伯顏主力,又能與虔州形成呼應。等明年開春,您從梅州回師,我在虔州接應,正好能盤活江西戰局。”
文天祥盯著地圖良久,突然拍案:“好!就依你之計!”他轉向淩波,“你隨軍去梅州,沿途辨認漢奸,也算戴罪立功。”又看向我,“虔州就交給你了,我已奏請小皇帝,封你為江南西路提刑,總領軍政。城樓下,特戰隊員們正在清點戰利品,百姓們送來的米酒和臘味堆成了小山,傷兵營裡,阿黎正給傷員換藥,雷芸在旁邊幫忙,白硯則領著姑娘們縫補戰袍,陽光灑在每個人臉上,溫暖而踏實。
傍晚的慶功宴設在州學廣場,火把照亮了“虔州固守,此誌不渝”八個大字。我端著米酒,看著眼前的軍民——有斷了胳膊仍舉杯大笑的士兵,有白發蒼蒼卻忙著添菜的老人,有帶著傷痕卻眼神明亮的孩子。突然明白,所謂提刑大人的權勢,所謂七星劍的劍氣,都不及這滿城的生機與信念。
夜深時,我獨自站在城牆,七星劍在手中輕吟。遠處的章江靜靜流淌,江風帶著水汽,拂過臉頰。劍鞘上吳燕殊繡的布套雖有破口,卻依舊堅韌,就像這座城,就像城裡的人,曆經磨難,卻從未彎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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