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.天坑探秘
一)高空俯瞰,江峽織網
海東青振翅衝上雲霄的刹那,劉雲喉間湧上一股腥甜——昨夜在白帝城公審時挨的那一記冷箭雖已結痂,此刻卻被高空的罡風扯得生疼。他攥緊斷水劍的劍柄,劍鞘上的夔龍紋硌著掌心,低頭時,赤甲山的紅岩正從腳下飛速退去,縮成塊被血浸透的傷痂,而對岸的白鹽山則泛著白骨般的冷光,兩山如巨獸的獠牙,死死鉗住中間的長江。
“看九盤河的拐彎處。”李白硯的聲音被風撕得粉碎,他正指著下方水網的一個節點,那裡的河麵泛著詭異的暗綠,“昨日俘虜說,王積糧的侄子王二狗帶著三百人躲在那兒,專劫過往商船——上個月有艘運藥材的船被他們鑿沉,船上二十七個藥農全喂了魚。”
風突然轉向,海東青借著氣流側滑,劉雲瞥見風箱峽的岩壁——裂隙間垂下的水流如串斷裂的珍珠,其中最粗的一道瀑布後,隱約有鐵索晃動的寒光。“那是元軍的暗哨。”他忽然想起李鐵的密報,“他們在瀑布裡架了吊橋,能直通對岸的烽火台。”
江麵上的船隊正順著水流東行,“幅宋”大旗在帆上獵獵作響,可劉雲望著那些帆影,突然覺得像極了去年在獨鬆關看到的屍布。他摸出懷中的傷藥,是阿黎用七葉一枝花搗的,藥味混著血腥氣鑽入鼻腔時,終於看清九盤河與長江交彙處的淺灘上,散落著些破碎的藥箱板——想必就是那艘被劫商船的殘骸。
“傳書給鄭虎,”劉雲的聲音比風還冷,“讓他繞到九盤河上遊,把王二狗的人頭給我掛在吊橋上。”
二)瀑下修行,陰陽相濟
大鳥落在風箱峽旁的山頂時,瀑布的轟鳴已蓋過了江濤。吳燕殊剛解開竹籠,三條水遊蛇就箭一般竄向瀑布,其中一條突然在半空中抽搐著墜落——崖壁的灌木叢裡,一支淬了毒的弩箭正冒著青煙。
“是元軍的伏兵!”雷芸猛地將劉雲推開,自己卻被流矢擦過肩頭,血珠瞬間染紅了衣襟。她咬著牙拔出箭簇,傷口處的皮膚已泛起青黑,“箭上有見血封喉!”
吳燕殊突然吹了聲尖銳的哨音,瀑布後的吊橋上傳來慘叫——那些水遊蛇竟順著鐵索爬了上去,正往元軍的甲胄裡鑽。劉雲趁機拽著雷芸撲向瀑布,剛踏入水霧就被一股陰寒的力量攫住,丹田處的內力像被凍住般凝滯。
“快運功!”李白硯的聲音從身後傳來,他正用劍鞘抵擋著箭雨,“這瀑布的陰氣能解蛇毒!”
劉雲將雷芸按在岩壁上,掌心貼上她的傷口。那股陰寒的力量順著經脈遊走,所過之處如墜冰窖,可雷芸體內的暖流卻順著相觸的肌膚湧來,兩股力量在他四肢百骸間撕扯、相融,最後竟化作股滾燙的氣流,逼得他喉頭一甜——毒血順著雷芸的傷口滲出來,在地上積成小小的血窪。
“斷水劍”突然在鞘中狂鳴,劍穗無風自動,穗尖的銅鈴撞出急促的響。劉雲抬頭時,正看見吳燕殊被兩個元軍按在吊橋上,她的手腕被鐵鉗攥著,卻仍在吹哨——那些水遊蛇竟掉頭撲向元軍的咽喉,硬生生在吊橋上撕出條血路。
“我們來幫你!”王婉婉和黃麗舉劍衝上吊橋,七星陣的陣形在箭雨中搖晃,卻仍有暖流從她們掌心溢出,與瀑布的陰氣交織成光盾。劉雲趁機抱起雷芸躍上吊橋,斷水劍出鞘的刹那,劍氣竟劈開了瀑布,露出後麵藏著的暗河洞口——那裡的岩壁上,刻著“宋景炎三年”的字樣,想必是前朝義士開鑿的秘道。
當六女按七星陣站定,劉雲立在陣眼時,終於明白這瀑布的秘密:那些陰寒的力量原是戰死義軍的怨氣,而她們的暖流,則是生者的信念。兩股力量相撞時,吊橋上的元軍突然捂著心口倒下——他們的甲胄裡,竟都藏著塊刻著“宋”字的舊令牌。
“這些人原是南宋的降兵。”李白硯撿起塊令牌,上麵的刻痕已被摩挲得發亮,“想必是被迫為元軍賣命。”
雷芸突然低笑起來,她的肩頭還在流血,卻伸手撫過那些屍體的臉:“早知如此,何必當初。”
三)水蛇引路,地縫尋蹤
遲穀河的水麵泛著翡翠色,可兩岸的竹林裡,到處都是掛著的屍體——都是些被剝了皮的藥農,他們的頭皮被釘在竹竿上,長發垂落如簾,遮住了背後的“元”字烙印。
“是王二狗乾的。”黃麗的聲音在發抖,她認出其中一具屍體手腕上的藥囊,“這是我表哥,上個月說要去巫山收藥……”
吳燕殊放出的小金環蛇在水麵竄動,突然對著左岸的地縫發出嘶鳴。那裡的岩壁呈青黑色,水流從縫中汩汩湧出,帶著股濃烈的血腥味——地縫口的泥地上,散落著些孩童的虎頭鞋,鞋底還繡著未完工的“平安”二字。
“裡麵有活人。”吳燕殊的指尖被蛇信子舔得發癢,“蛇說地縫深處的溶洞裡,藏著幾十個藥農的家眷。”
等待蛇群探查的間隙,吳燕殊靠在劉雲肩頭,氣息帶著哭腔:“我剛才看見,有個虎頭鞋跟我小時候穿的一模一樣。”她的指甲深深掐進劉雲的胳膊,“我爹娘當年就是被元軍抓去熬藥,說是給蒙哥大汗治箭傷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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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雲突然捂住她的嘴——地縫深處傳來鎖鏈拖動的聲響,還有孩童的哭嚎。小金環蛇突然豎起身子,組成個奇特的陣形,蛇信子指向地縫內側的暗門:那裡的岩壁上,竟也刻著“宋景炎三年”的字樣,與瀑布後的秘道如出一轍。
“王二狗就在裡麵。”劉雲抽出斷水劍,劍身在陽光下亮得刺眼,“他把藥農的家眷當誘餌,想引我們進去送死。”
吳燕殊突然吹了聲哨音,那些小金環蛇紛紛潛入水中,在地縫口織成道金色的網。“蛇說暗門後有機關,”她的聲音裡帶著狠勁,“但它們能引我們從暗河繞過去。”
大鳥再次升空時,遲穀河的水網在腳下漸漸織成片血色。劉雲回頭望去,地縫的洞口已縮成道黑線,卻像隻流著血的眼睛,靜靜注視著他們的去向。
四)陰陽洞內,地寶顯形
天坑穀底的霧氣尚未散儘,小白狐就領著眾人找到洞口。它的爪子上沾著血,想必是剛與守衛搏鬥過——洞口覆滿的藤蔓間,掛著些破碎的元軍甲片,甲葉上的“汪”字烙印被血浸得發黑。
“是汪良臣的殘部。”李白硯撫著袖中的《天坑草木記》,書頁在顫抖,“書上說這陰陽洞是前朝藥仙的煉丹處,裡麵藏著能解百毒的地寶……”
吳燕殊點燃火把,火苗剛探入洞內就猛地躥高,映得岩壁上的鐘乳石如水晶般發亮。左岔口泛著白汽,熱浪滾滾,腳下的水窪冒著熱氣;右岔口則凝著白霜,寒氣森森,岩壁上掛著冰棱——而在兩岔口的交彙處,堆著十幾具屍體,都是些被凍僵的藥農,他們的手裡還攥著未采完的藥草。
“是陰陽氣反噬。”阿黎突然蹲下身,撥開一具孩童屍體的手指,裡麵藏著顆乾癟的野果,“他們想靠地寶解毒,卻不懂陰陽相濟的道理。”
眾人剛在陽洞運功,黃麗就突然尖叫起來——她的表哥竟從屍體堆裡坐了起來,眼白翻著,喉嚨裡發出嗬嗬的響。劉雲趕緊將她拉入陽洞的熱水窪中,兩人相抵運功時,突然發現這熱水裡竟混著藥農的血,而那些血珠在水麵聚成“救我”兩個字,隨波晃動。
“我來試試陰洞!”雷芸剛踏入右岔口,就被冰棱刺穿了衣袖,傷口處的血瞬間凝成冰珠。她退回陽洞撲進劉雲懷裡時,突然指著冰棱後的石壁:那裡的陰影裡,藏著個被鐵鏈鎖著的老藥農,他的胸口插著把匕首,刀柄上刻著“王”字。
“是王二狗乾的。”老藥農的聲音氣若遊絲,他的手指向陰洞深處,“地寶在水潭裡,可他在那兒放了炸藥,想把我們都埋了……”
眾人漸漸摸出規律:在陽洞修行久了會燥熱,到陰洞待片刻便清爽;在陰洞凍僵了,回陽洞與劉雲相濟,暖流便會湧遍全身。可每當內力精進一分,那些屍體就會抽搐一下,仿佛在替他們承受著陰陽氣的反噬。
出洞時,小金環蛇正圍著一潭碧水打轉,水潭中央的石台上,臥著團半透明的東西,狀如凝脂,在從坑口漏下的天光中泛著柔光。“是不腐肉!”阿黎的聲音發顫,她認出這就是《天坑草木記》裡說的“地脈之精”,可石台下,竟埋著些孩童的屍骨,手裡還攥著與遲穀河同款的虎頭鞋。
她剛割下一塊塞進嘴裡,水潭突然翻湧起來,兩條水缸粗的金環大蛇破水而出,鱗甲在光下閃著金綠。吳燕殊與它們交流片刻,臉色突然煞白:“它們說老主人是前朝藥仙,當年為了保護地寶,把自己的孫女活祭了……”
阿黎的手猛地一顫,不腐肉掉在地上,沾了層孩童的骨灰。她突然將剩下的不腐肉全扔進水裡:“這地寶沾了血,我們不要!”
大蛇卻突然對著她伏首叩首,水潭底的暗門緩緩開啟——裡麵竟藏著個藥窖,擺滿了貼著“宋”字封條的藥罐,罐身上的日期,全是景炎三年。
“原來藥仙把真的地寶藏在了這兒。”李白硯翻開《天坑草木記》的最後一頁,上麵畫著幅地圖,標注著從藥窖到巫峽的秘道,“他知道降兵會來搶,故意用假地寶引他們上鉤。”
劉雲望著那些藥罐,突然明白天坑的秘密:地下的暗河連著地上的江,陰洞的寒氣與陽洞的熱氣相生相克,連這地寶的真假,都藏著“舍生取義”的道理。
“傳書給鄭虎,”他握緊斷水劍,劍穗的銅鈴在瀑聲中輕響,“帶著藥農的家眷從秘道走,這些藥,夠咱們大軍用一年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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