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襄陽論劍3.圍城打援
一)鄂州留防,鐵騎馳援
鄂州城頭的宋旗在晨風裡舒展,旗角掃過城磚上未乾的血痕——那是昨夜肅清殘敵時留下的。周大膽站在州衙前的石階上,望著七個大隊的士兵列成方陣,甲胄上的雪水順著護心鏡的紋路往下淌,在青石板上積成小小的水窪,映出灰蒙蒙的天。
“這是漢奸名冊,”他將牛皮封冊扔給留防校尉鄭虎,封皮上還沾著城隍廟的香灰,“李老四的媳婦說,當年告密的保長就躲在神像後麵,供桌底下藏著他貪的三箱茶銀。”鄭虎接住名冊時,指腹蹭過“王慶”二字旁邊的朱批——“罪當淩遲”,墨跡深得像是用血調的。
“放心,”鄭虎突然將名冊往甲胄上一拍,金屬碰撞聲驚飛了簷下的麻雀,“昨夜糧倉放火的奸賊,我已讓他掛在旗杆上示眾。這名冊上的名字,三日之內必清乾淨!”他靴底碾過階前的冰碴,“城裡的老茶農說了,要親眼看著這些畜生伏法,就像當年看著李大人守城那樣。”
午時的日頭剛爬過茶樓的飛簷,馳援襄陽的兵馬已列隊出城。周大膽勒住“踏雪”的韁繩,馬首旁的紅纓沾著雪,在風裡輕輕顫動。他回望鄂州城時,突然看見北門箭樓上有個小小的身影——是那個給他指路的放牛娃,手裡舉著麵用紅布縫的小旗,旗角還歪歪扭扭繡著個“宋”字。
“弟兄們,”周大膽猛地拔出斷水劍,劍身在陽光下亮得刺眼,“讓襄陽的狗賊看看,咱鄂州的鐵騎,骨頭是硬的!”馬蹄揚起的雪塵裡,士兵們背上的鐵罐頭叮當作響,裡麵阿黎新曬的魚乾混著安化茶的清香,是昨夜百姓們連夜塞進來的。
周大膽摸出懷裡的油布地圖,野豬嶺的位置被紅筆圈成個醒目的圓點,旁邊注著李虎騎兵陣的暗號——三短一長的馬蹄聲。他指尖按在圓點上,突然想起劉雲的話:“打援就像采春茶,得掐最嫩的芽,早了澀,晚了老。”
二)鷹擊長空,伏兵野豬嶺
吳燕殊伏在海東青“墨影”的背上,風刮得臉頰像被細針紮。大鳥左翼的箭傷剛結痂,羽毛間還能看見淡淡的粉色,那是去年在澧州穿過元軍箭陣時留下的。它突然發出一聲銳鳴,雙翼猛地一沉,利爪精準地抓住根鬆枝——這是發現敵軍的信號。
吳燕殊順著鳥瞰的方向望去,心口猛地一縮:三千騎兵在雪原上鋪開,馬蹄踏碎薄冰的聲響隔著風都能聽見,領頭的將旗上繡著“呂”字,金線在陽光下閃得人眼暈;六千步兵跟在後麵,扛著的矛戈像片移動的荊棘叢,隊列裡還夾雜著幾輛囚車,隱約能看見裡麵有穿宋服的人影。
“果然隻走了一百裡。”她摸出銅管裡的羊皮紙,炭筆在顛簸中勾勒出敵軍陣型,騎兵隊的側翼有處薄弱點,正是去年潭州潰兵說的“呂家精銳的命門”。墨影突然振翅拔高,避開一支迎麵射來的弩箭——元軍的斥候也在放鴿,可惜灰鴿哪有海東青迅猛,箭簇擦著鳥尾飛過去時,吳燕殊已將情報捆在鴿腿上,“去野豬嶺,找李虎。”
李虎的騎兵陣藏在野豬嶺的背風處,雪沒到馬腹。他接住信鴿時,指節因用力而泛白,信紙在掌心簌簌發抖。那“呂”字旗像根毒刺,紮得他眼睛生疼——去年就是這支部隊,把他親弟弟扔進茶油鍋裡,連塊帶肉的骨頭都沒剩下,隻找到半片染血的衣角。
“都給我聽著,”李虎將信紙拍在雪地上,聲音像被凍住的石頭,“等會兒聽我號令,先射人,再砍人儘量不傷戰馬!誰要是放走一個,就彆認我這個陣主!”他靴底碾過信紙,把“呂”字碾得模糊。
年輕士兵趙小五摸著馬鞍上的牛角弓,箭杆上刻著的“報仇”二字被體溫焐得發燙。他爹就是被呂家騎兵挑在矛尖上示眾的,當時元兵還逼著老人家喊“元軍萬歲”,老爺子硬是咬碎了牙,血沫從嘴角淌下來,染紅了胸前的衣襟。
“陣主,”趙小五突然開口,聲音抖得像風中的草,“能不能給我留個活口?我想問問他,我爹臨死前,疼不疼……”
李虎突然按住他的肩,掌心的老繭蹭過甲胄的紋路:“好,留個當官的給你。但你記住,對豺狼心軟,就是對弟兄們殘忍。”他往趙小五手裡塞了塊凍硬的麥餅,“吃飽了,才有勁報仇。”
三)密林設伏,藥粉迷敵
墨影落在山頂的鬆樹上,吳燕殊踩著鳥背跳下來,雪瞬間沒到膝蓋。她望著元軍騎兵遠去的煙塵,突然聽見身後有窸窣聲——雷芸帶著六個女兵從雪窩裡鑽出來,每個人懷裡都抱著個粗布包,裡麵是阿黎特製的迷糊藥粉,混著硫磺和巴豆粉,遇風就能嗆得人涕淚橫流。
“步兵隊還有四十裡。”雷芸搓著凍僵的手,裂江劍斜插在雪地裡,劍穗上的銅鈴被風吹得叮當作響,“按這速度,明天上午準過這片密林。”她指著山腰的穀地,那裡的鬆樹長得密不透風,陽光都難鑽進去,“咱們今晚就在這兒布陣,讓他們嘗嘗‘醉仙散’的厲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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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兵們開始清理厚厚的落葉,露出下麵凍得發硬的黑土。黃麗用樹枝在地上畫陣圖,風後陣的七個陣眼都選在風口,藥粉一撒就能順著穀道飄向敵軍。“我多加了些巴豆粉,”阿黎蹲在旁邊分裝藥包,指尖沾著綠色的粉末,“保證他們跑肚拉稀,連刀都握不住。”她突然笑出聲,“就像去年那隊搶糧的元兵,拉得連馬都騎不穩。”
入夜時,陣眼旁突然傳來細碎的響動。吳燕殊示意眾人噤聲,隻見一隻雪狐叼著野兔跑過,在藥包旁停了停,竟用鼻子嗅了嗅,然後夾著尾巴竄進了林子——它大概從沒聞過這麼古怪的氣味。雷芸突然壓低聲音笑:“等明天,元軍的鼻子怕是要記一輩子。”
山頂的篝火旁,士兵們嚼著凍硬的乾糧,聽李虎講當年李芾守潭州的事。“李大人說,打仗不光靠力氣,得用腦子。”他往火裡添了根鬆枝,火星濺在雪地上,“就像這藥粉,看著不起眼,能頂得上千軍萬馬。”趙小五突然抬頭:“那李大人要是看到咱們這麼收拾元軍,會誇咱們嗎?”李虎望著襄陽的方向,重重一點頭:“肯定會。”
四)密林擒敵,前後夾擊
第二天上午的太陽剛把林子裡的薄冰曬化,元軍步兵就踏著碎冰進來了。帶隊的千夫長是個絡腮胡,腰間掛著個黃銅酒葫蘆,走幾步就灌口烈酒,酒液順著下巴往下淌,在胸前的甲胄上積成小小的水窪。他大概覺得雪天行軍不會有埋伏,連斥候都懶得派,嘴裡還罵罵咧咧:“等進了襄陽,老子先宰幾隻肥羊下酒!”
士兵們扛著矛戈,腳踩在厚厚的落葉上,發出沙沙的聲響。沒人注意到頭頂的鬆枝間藏著的眼睛,更沒人察覺七個陣眼的草堆下,正有人按著藥包的引線。黃麗捏著引線的手沁出細汗,這是她第一次指揮大陣,掌心的溫度把雪都焐化了。
“撒!”雷芸的令旗猛地往下一壓,七個陣眼同時揚起藥粉。粉色的粉末在陽光下像霧,順著風灌進元軍的口鼻。絡腮胡剛罵出個“娘”字,突然覺得天旋地轉,酒葫蘆“哐當”掉在地上,裡麵的烈酒滲進土裡,竟冒出淡淡的白煙——藥粉遇酒效力更烈。
元軍頓時亂作一團。有人揉著眼睛尖叫,睫毛上掛著粉渣;有人捂著肚子蹲下,甲胄蹭著落葉發出狼狽的聲響;還有人拔劍亂砍,卻連敵人的影子都沒看見。吳燕殊趴在鬆樹上,看著下麵的亂象突然想起劉雲的話:“對付豺狼,不用講規矩。”她吹了聲清脆的口哨,密林深處立刻傳來馬蹄聲——周大膽的騎兵到了。
“殺啊!”周大膽的斷水劍劈翻一個想逃跑的元兵,對方的甲胄上還沾著藥粉,聞著像極了阿黎做的桃花糕,隻是這味道可沒糕點香甜。他看見趙小五正揪著個小校的衣領,拳頭雨點般落在對方臉上:“說!去年在潭州挑我爹的,是不是你?”
小校涕淚橫流,剛想求饒,突然被周大膽一腳踹翻:“彆跟他廢話!綁了帶回去,讓百姓們認認這張狗臉!”趙小五突然從懷裡掏出塊玉佩,狠狠砸在小校臉上——那是他爹的遺物,上麵的裂痕正是被元軍的矛尖戳的。
五)圍城打援,七路皆捷
襄陽城外的四個大陣已布成鐵桶。劉雲站在“破浪號”的甲板上,玄陰劍的劍穗在風裡輕擺,穗子上的茶籽是安化老茶農給的,說“沾了血才能發芽”。他望著各城門的方向:東門由郭龍的水軍封鎖,炮口對準碼頭,炮身上“靖康恥”三個字被磨得發亮;西門是雷芸的特戰營,攀岩繩在岩壁上結成網,繩頭係著百姓捐的紅綢;南門歸黃麗的女兵陣,她們的弓箭上都抹了麻藥,箭杆刻著“還我河山”;北門則是李虎的騎兵,馬蹄聲晝夜不息,像在給城裡的漢奸敲喪鐘。
第一路援兵來自西北的鄧州,五千人馬剛過白河就踩進了陷阱。郭龍的士兵在冰麵鑿了百十個窟窿,上麵鋪著乾草偽裝,元軍的戰馬踏上去,連人帶馬都墜進冰窟,慘叫聲在雪原上回蕩。“這招叫‘冰釣’,”郭龍笑著給炮膛裝彈,炮栓上還留著王小乙的牙印,“去年他教我的,說冬天打仗,水比火管用。”
第二路從西南的荊門來,帶著十車糧草,卻在山澗遇到滾木礌石。鄭虎的伏兵從崖上往下扔鬆油火把,糧草車瞬間燒成火龍,元軍想搶糧,被亂箭射得像刺蝟。有個老兵舉著燃燒的車軸想衝過來,被鄭虎一箭射穿喉嚨:“這些糧,是潭州百姓省出來的,你們也配碰?”
第三路援兵最慘,來自東北的隨州,八千人馬鑽進李虎的騎兵陣。李虎把風後陣和騎兵結合,讓元軍像進了迷宮,左衝右撞都在圈子裡,最後被活活累死。趙小五活捉了隨州守將,用的還是那招——先撒藥粉再捆人。守將醒來說的第一句話是:“你們的粉,比蒙古的烈酒還厲害。”
接下來的三日,東南的郢州、西北的均州、正南的江陵陸續派兵來援,卻都在百裡外的伏擊圈裡栽了跟頭。江陵的援兵最囂張,帶著“踏平宋營”的錦旗,結果被黃麗的女兵誘進沼澤,錦旗成了裹屍布。有個女兵撿回旗角,繡上“七捷”二字,掛在劉雲的帥帳前,風一吹,像在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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襄陽城裡的呂文煥站在城樓,看著各路援兵的消息變成斷箭上的血書,突然癱坐在地。他侄子的精銳營沒了音訊,城外的炮聲卻越來越近,昨夜還有斥候來報,說野豬嶺飄著“呂”字旗,旗杆上掛著的,是他侄子的人頭。
六)雪夜圍城,寒光照甲
第七日的雪夜,襄陽城外的火把連成圈,像條燃燒的龍。劉雲披著陳敬之送來的棉衣,裡麵繡的“平安”二字被體溫焐得發燙,針腳裡還沾著茶農們的頭發——是瞎眼阿婆縫衣時不小心掉的。他望著城牆垛口的火把,突然聽見遠處傳來三短一長的馬蹄聲——是李虎的騎兵在報捷,最後一路援兵也被打垮了。
“可以開始了。”他對身邊的李白硯說,玄陰劍在鞘中輕顫,像在應和。李白硯展開城防圖,襄陽的城門位置都被紅筆圈著,每個圈旁都注著潛伏者的暗號:西門的石獅子左眼是空心的,藏著炸藥引信;南門的老槐樹洞裡有密道,能通到糧倉;北門的水井連著地牢,關押著李芾的舊部。
雪突然又下了起來,落在士兵們的甲胄上,結成薄薄的冰。周大膽的騎兵陣在城外列成方陣,“踏雪”的鼻孔裡噴出白氣,在雪地上凝成霜花。李虎帶著趙小五來報:“城裡的漢奸開始搶糧了,有個小吏想翻牆逃跑,被咱們的斥候砍了,人頭就掛在吊橋邊,百姓們都在偷偷叫好呢。”
趙小五突然舉起手裡的矛,矛尖上挑著塊布,是從元軍屍體上撕的:“這上麵繡著‘襄陽大捷’,我看該改成‘襄陽末日’!”周圍的士兵哄然大笑,笑聲震得樹上的積雪簌簌落下,落在他們的頭盔上,像給這勝利的夜晚,添了層銀白的妝。
劉雲望著襄陽城的方向,突然想起八年前李芾大人的話:“守城靠的不是牆,是人心。”現在,城外的人心已聚成鐵壁,城裡的漢奸不過是困在甕裡的鱉。他握緊劍柄,劍穗上的茶籽在雪光裡泛著青,像顆等待破土的種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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