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硯蹲在火堆旁畫靈紋時,感覺自己像個蹩腳的鐘表匠——手裡的炭筆抖得像觸電,鐵皮卡基上的太陽紋被畫得歪歪扭扭,十二條直線像喝醉了酒的毛毛蟲,中心圓點更是畫成了個不規則的土豆,與其說是“太陽”,不如說是“發黴的燒餅”。
“媽的,第三條線怎麼又歪了?”他氣得把炭筆扔在地上,火星子濺到沈瑤臉上,她嚶嚀一聲,眉頭皺得更緊了。懷裡的磷粉晶核藍汪汪的,映著卡基上的“燒餅紋”,像在嘲笑他的畫技。
距離老卡師給的“三天期限”,已經過去半天。沈硯本來打算天一亮就闖腐骨林,可看著沈瑤燒得通紅的小臉,他實在放心不下——萬一自己回不來呢?萬一凝神草根本治不了寒毒呢?
“總得留個後手。”沈硯咬咬牙,決定冒險試試:用現有的磷粉晶核,先畫張“半成品愈靈卡”。就算沒有凝神草的“穩流器”,至少能讓瑤瑤的寒毒暫緩幾天吧?
他摸出老卡師給的愈靈卡圖譜記在腦子裡了),太陽紋在外圈,十二條直線代表“生命能量通路”,中心圓點是磷粉晶核的嵌入位,螺旋紋則要纏繞在直線上,像給通路加“防滑紋”。
“理論上很簡單。”沈硯撿起炭筆,對著火堆比劃,“就像畫電路板,太陽紋是電源,螺旋紋是電阻,晶核是芯片……”
結果畫出來的東西,連他自己都不忍直視。
第一條直線畫歪了30度,第二條畫成了弧線,第三條乾脆和第四條擰在了一起,活像兩條打架的蛇。沈硯氣得想把卡基吃了——他初中手工課做的紙飛機都比這工整!
“冷靜,冷靜。”沈硯深吸一口氣,從儲物卡裡翻出個寶貝——量角器。這是上次在東廢墟的文具店撿的,塑料殼裂了道縫,但刻度還清晰。
“太陽紋是正十二邊形,每個內角150度,外角30度。”沈硯用炭筆在卡基上打草稿,量角器按得死死的,“直線長度3厘米,間距1厘米,圓點直徑2厘米……”
這次總算畫得像模像樣了。十二條直線等距分布,角度精確到小數點後一位,中心圓點圓得像用圓規畫的,連沈瑤看了都咂咂嘴:“哥,你畫的是鐘表盤嗎?”
“這叫‘精確’。”沈硯得意地吹了吹卡基上的炭灰,“老卡師說的‘圓融貫通’,肯定也得建立在精確的基礎上,就像蓋房子,承重牆的角度差一毫米都可能塌。”
他小心翼翼地把磷粉晶核嵌進中心圓點,藍汪汪的晶核正好卡在裡麵,嚴絲合縫,像塊定製的藍寶石。
“注入靈能!”沈硯深吸一口氣,手按在卡基上,閉上眼睛——他想象著太陽的溫暖,想象著瑤瑤的笑臉,想象著寒毒被驅散的樣子,手背上的螺旋疤痕開始發燙,靈能像條小溪,緩緩流向卡基……
“哢嚓!”
卡基突然裂開一道縫!
藍汪汪的磷粉晶核“啪嗒”掉在地上,滾到火堆邊,差點被火苗舔到。沈硯的手被靈能反噬,瞬間紅腫起來,像被影蛾的磷火燙過,疼得他齜牙咧嘴。
“怎麼回事?”沈硯撿起裂開的卡基,十二條直線的末端都焦黑了,像被雷劈過,“角度沒錯啊,長度也對……”
他又試了兩次,換了新的卡基,用更精確的測量,甚至把炭筆換成了削尖的玻璃刀為了線條更細)。結果還是一樣——靈能注入到一半,卡基就“哢嚓”裂開,手背上的紅腫越來越嚴重,連帶著胳膊都開始發麻。
“媽的!”沈硯把玻璃刀扔到地上,氣得直跺腳,“到底哪裡出問題了?!”
沈瑤被他吵醒了,迷迷糊糊地睜開眼,小手抓住他紅腫的手:“哥……彆生氣……瑤瑤不疼……”
“瑤瑤乖,哥沒生氣。”沈硯趕緊用沒受傷的手摸她額頭,還是燙得嚇人。懷裡的磷粉晶核閃著微弱的藍光,像在嘲笑他的無能。
他頹然坐在地上,看著三張裂開的廢卡基,心裡像被影蛇啃過。難道自己真的不是畫靈紋的料?老卡師說的“意形合一”,到底是什麼意思?
“意……形……”沈硯喃喃自語,手背上的紅腫處傳來陣陣刺痛,“形是線條,意是什麼?是靈能大小?還是注入速度?”
他想起物理課的“共振”實驗:兩個頻率相同的音叉,一個振動,另一個也會跟著振動。難道靈紋的“意”,就是和晶核的“頻率”共振?
沈硯撿起磷粉晶核,藍汪汪的光映在他紅腫的手背上。他閉上眼睛,不再去想直線角度和長度,而是去感受晶核裡的能量——溫暖、流動、帶著淡淡的甜腥味,像瑤瑤上次給他做的野菜粥。
“這是……生命的能量。”沈硯的心跳慢慢放緩,手背上的疼痛似乎減輕了些,“太陽紋代表生命,那它的‘意’應該是……溫暖,治愈,生長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