工坊的木門被晨露打濕，像塊剛從水裡撈出來的麵包。沈硯蹲在門檻上，腳踝纏著啞女新換的草藥布，散著艾草和薄荷的混合香氣，活像塊撒了調料的烤紅薯。他手裡捏著水凝神草的籽，草籽在陽光下滾來滾去，藍瑩瑩的光映得指甲縫都發綠。
“哥，快把‘不炸卡的藥’做出來！”瑤瑤舉著個缺了口的陶碗蹲在旁邊，碗裡盛著研磨好的靈晶粉，像撒了把白砂糖，“物理課說‘能量轉換’，把草籽的光變成靈能，你的大腦就不會‘短路’啦！”
“是‘靈能穩定劑’。”沈硯把草籽扔進陶碗，靈晶粉立刻泛起漣漪般的藍光，像滴進清水的墨水，“水凝神草的‘生物熒光素’能中和淤堵的靈能，就像給沸騰的鍋裡加涼水，溫度降下來才不會炸鍋。”他用銀線攪拌著混合物，突然“嘶”一聲縮回手——銀線被靈能燙得發紅，像根燒紅的鐵絲。
啞女趕緊拽過他的手腕，在傷口上塗了層清涼的草藥膏，又在速寫本上畫了個哭泣的銀線團，旁邊用紅筆寫著“慢慢來”。她的指尖沾著熒光藻粉末，在沈硯手背上留下幾個藍盈盈的指印，像貼了片會發光的創可貼。
“知道啦，‘心急吃不了熱豆腐’。”沈硯笑著擦掉指印，突然聽見後院傳來“哐當”一聲響，接著是瘦猴的慘叫：“媽呀！哪個天殺的把斧頭放梯子上？砸我腳啦！”
老周叼著旱煙從後院拐出來，手裡拎著個鐵皮罐頭，罐頭底還沾著鐵鏽：“喊啥？我讓你修屋頂的破洞，你倒好，抱著罐頭睡大覺！這‘聲波收集器’還做不做了？”
“做！馬上做！”瘦猴一瘸一拐地跟出來，左腳的鞋頭被斧頭砸出個窟窿，腳趾頭從破洞裡探出來，像顆圓溜溜的土豆，“小哥，你看我這‘負傷堅持工作’的精神，是不是該獎勵片水凝神草葉子？聽說泡水喝能看見嫦娥……”
“喝了能看見影鱷。”沈硯把陶碗放進石灶，用靈火慢慢加熱，“化學課的‘蒸餾原理’，得把草籽的精華提煉出來，就像煮酒要去雜質，不然喝了上頭。”
就在這時，啞女突然渾身一僵，手裡的速寫本“啪嗒”掉在地上。她猛地衝向工坊門口，手指顫抖地指向院牆外——那裡的泥地上，幾串新鮮的腳印正歪歪扭扭地延伸過來，腳印邊緣沾著乾枯的沼澤水草，像剛從泥潭裡爬出來的。
“有人！”沈硯心裡咯噔一下，瞬間熄滅靈火。瑤瑤已經像隻受驚的兔子躲到他身後，小手緊緊攥著他的衣角：“是影鱷追來了？它長腳了？”
“比影鱷更麻煩。”老周把瘦猴拽到門後，斧頭在手裡轉了個圈，“這腳印是‘鐵掌靴’，卡販的標配。上次胖虎說，城西的瘸腿劉就穿這種鞋，專乾‘黑吃黑’的勾當。”
瘦猴突然壓低聲音：“我聽見動靜了！像……像有人在學蛤蟆叫！”
果然，院牆外傳來“咕呱、咕呱”的怪響，聲音嘶啞難聽，像破風箱在拉。沈硯示意大家彆動，自己躡手躡腳湊到門縫往外看——隻見四個黑影正蹲在院牆根下，為首的是個瘸腿漢子，左腿明顯短一截，走路時像根歪脖子蘿卜，手裡還拿著個鐵皮喇叭，正“咕呱”吹得起勁。
“這是‘暗號’？”沈硯差點笑出聲，“學蛤蟆叫是怕彆人不知道他們是‘癩蛤蟆想吃天鵝肉’？”
瑤瑤扒著門縫往外瞅，突然指著瘸腿漢子的鞋：“哥！他的鞋底下有釘子！物理課說‘壓強大，壓強大’，釘子能紮進泥裡，走路就不會滑倒！”
“是‘防滑釘掌’。”沈硯點點頭，突然注意到院牆的石頭縫裡，一縷極細的綠光正在閃爍——那是啞女前幾天布設的“熒光警戒紋”！紋線像條發光的小蛇，沿著牆根蜿蜒，此刻正亮得刺眼，顯然是被入侵者的靈能驚動了。
啞女不知何時摸出了炭筆，在速寫本上飛快畫著：瘸腿卡販旁邊標了個“鐵喇叭聲波乾擾）”，左邊的壯漢畫了把帶血的砍刀，右邊的瘦子背著個鼓鼓囊囊的麻袋標著“偷卡坯”），最後那個矮子手裡拿著個玻璃罐標著“迷魂煙”）。她把本子塞給沈硯，又指了指警戒紋，意思是“他們觸發了警報，已經知道我們發現了”。
“來得正好。”沈硯突然笑了，從布袋裡掏出三張提神卡，“物理課的‘聲東擊西’，咱們給他們演出‘空城計’。老周，你帶瘦猴去屋頂，把‘聲波收集器’對準院子；瑤瑤，跟我去地窖搬‘驚喜’；啞女，準備好你的‘閃光符’——就是畫滿太陽紋的那張。”
院牆外的蛤蟆叫突然停了。瘸腿劉用鐵皮喇叭敲了敲牆：“裡麵的人聽著！識相的把水凝神草交出來，不然爺爺的砍刀可不認人！”他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，嘶啞得讓人牙酸。
沈硯故意拖長聲音回話：“水凝神草？早被影鱷吃啦！你們要不去沼澤撈撈？說不定還能撿到幾根鱷魚屎呢！”
“放屁！”矮子突然尖叫，“我親眼看見你們從沼澤回來，瘦猴那蠢貨還舉著銅鑼喊‘水凝神草到手啦’！當我們是聾子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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瘦猴在屋頂氣得直跺腳：“哪個天殺的聽見我喊了？我那是喊‘銅鑼掉水裡啦’！”
“彆吵！”瘸腿劉用喇叭柄敲了矮子腦袋一下，“少廢話，砸門！”
“哐！哐！哐！”鐵掌靴踹門的聲音像打悶雷，門板晃得灰塵簌簌往下掉。瑤瑤抱著個陶罐躲在地窖門口，小臉蛋嚇得發白：“哥，他們要進來了！我們的‘驚喜’夠不夠炸？”
“放心，這是‘升級版爆燃卡’。”沈硯拍了拍陶罐裡的卡坯，卡麵嵌著水凝神草的粉末，“化學課的‘氧化反應’，草籽粉末遇到靈火會劇烈燃燒，就像往柴火堆裡潑汽油，保證把他們的屁股燒成烤紅薯。”
就在門板快要被踹開時，啞女突然將速寫本擲向院子中央——本子在空中展開，露出裡麵畫的巨型太陽，陽光卡的光芒透過畫紙，瞬間照亮了整個院子，像突然打開了探照燈！
“啊！我的眼睛！”門外傳來矮子的慘叫，“這是什麼鬼東西？比太陽還亮！”
“物理課的‘光的反射’！”瑤瑤探出頭喊，“啞女姐姐的畫是‘超級反光鏡’，專門對付你們這些‘夜貓子’！”
屋頂的老周趁機啟動聲波收集器，鐵皮罐頭“嗡”一聲發出刺耳的共鳴，像一百隻蚊子同時開演唱會。瘦猴舉著銅鑼配合，“哐哐哐”敲得震天響，震得院牆外的人東倒西歪。
“撤！快撤！”瘸腿劉的聲音帶著哭腔，“這夥人是瘋子！有反光鏡還有噪音攻擊！”
沈硯聽見門外傳來慌亂的腳步聲，鐵掌靴踩在石子路上“劈裡啪啦”響，像群被趕跑的野豬。他笑著衝屋頂喊：“老周，把‘驚喜’扔出去！給他們送個‘臨彆禮物’！”
老周抓起陶罐，瞄準聲音來源使勁扔過去——陶罐在空中劃過道拋物線，“啪”地砸在地上，爆燃卡的火光衝天而起，藍瑩瑩的火焰像朵巨大的蒲公英，把逃跑的背影照得清清楚楚。瘸腿劉跑得太急，左腿的鐵掌靴陷進泥坑，摔了個狗吃屎，麻袋裡的卡坯撒了一地，像潑了串糖葫蘆。
“哈哈哈！瘸子摔屁墩啦！”瘦猴在屋頂拍著大腿笑，銅鑼差點掉下去砸到老周的腦袋。
瑤瑤舉著提神卡跑出地窖，薄荷的清涼香氣混著硝煙味飄過來：“哥，他們的麻袋裡真的有卡坯！還有偷來的草藥！物理課說‘偷雞不成蝕把米’，就是說他們！”
沈硯走到院門口，撿起瘸腿劉掉落的鐵皮喇叭，喇叭口還沾著塊乾泥巴。啞女蹲在地上，速寫本上已經畫好了剛才的“戰鬥場麵”：屋頂的老周舉著罐頭，地窖門口的瑤瑤舉著陶罐，空中飛著發光的速寫本，四個入侵者被火光追得屁滾尿流，瘸腿劉的鐵掌靴陷在泥裡，像個大寫的“囧”字。
“啞女姐姐畫得真好！”瑤瑤指著畫裡的爆燃卡火焰，“這藍色的火像水凝神草的光！哥，以後我們做‘煙花卡’，過年的時候放著玩！”
“先把工坊的門修好再說。”沈硯摸著被踹壞的門板，突然注意到門框上的警戒紋還在發光，紋線沿著院牆延伸，在拐角處亮得格外刺眼——那裡有個不起眼的樹洞，樹洞裡塞著團破布，布上沾著和卡販腳印相同的沼澤水草。
“原來如此。”沈硯冷笑一聲，掏出小刀挑出破布，裡麵裹著個小小的銅鈴，鈴舌上係著根細如發絲的靈線，“這是‘監聽鈴’，靈能波動時會響。他們早就盯上我們了，沼澤那次不是巧合，是有人通風報信。”
老周湊過來看：“會是誰？胖虎？還是城西的卡販團夥？”
“不管是誰，現在知道我們有警戒紋和爆燃卡，短期內不敢再來了。”沈硯把銅鈴扔進火堆，火焰“劈啪”作響，像在嚼碎這個不懷好意的“眼線”，“物理課說‘吃一塹長一智’，以後工坊周圍要多布幾層警戒紋，屋頂的聲波收集器24小時開機，讓那些‘癩蛤蟆’知道，咱們的‘天鵝肉’可不是那麼好叼的！”
啞女突然拉住他的手，在速寫本上畫了個笑眯眯的太陽，太陽旁邊寫著“安全”，下麵是四個小人手拉手——沈硯、瑤瑤、老周、瘦猴，還有個舉著速寫本的自己。
“對，安全啦。”沈硯揉了揉啞女的頭發，陽光透過工坊的破窗灑進來，照在水凝神草的籽上，藍瑩瑩的光映得滿室生輝。雖然卡販的眼線像顆硌牙的沙子，但至少讓他們知道，這末世裡除了蝕影，還有更陰險的人心在暗處窺伺。不過沒關係，隻要他們手裡有靈卡、腦子裡有知識、身邊有彼此，就算天塌下來，也能用“力學原理”支個架子撐住。
瘦猴突然從屋頂探下頭：“小哥！那麻袋裡的卡坯還能用！要不要做成‘防卡販專用卡’？卡麵畫個瘸腿癩蛤蟆，誰見了誰倒黴！”
“畫個舉著喇叭的癩蛤蟆！”瑤瑤舉雙手讚成，“物理課說‘視覺衝擊’，嚇得他們以後看見喇叭就跑！”
沈硯看著火堆裡漸漸熔化的銅鈴，突然覺得這瘸腿卡販也不是全無用處——至少，他送來了免費的卡坯，還附贈了一堂生動的“防間諜課”。以後再出門，可得小心那些躲在樹洞裡的“銅鈴”，還有那些學蛤蟆叫的“眼線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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