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家人圍過來，趙金鳳坐在炕沿上，喝了口熱水，慢悠悠地說：“鎮上給咱們村一個回城名額！去縣裡的紡織廠當工人，轉城鎮戶口，吃商品糧，月月有工資拿！”
“城鎮戶口？”林薇和楚瑤同時愣住，隨即心臟狂跳起來——她們太清楚這意味著什麼了。這意味著她們能離開這個滿是煤煙和豬糞味的農村，能用上電燈和自來水，不用再天天生火做飯、喂豬洗衣，甚至有可能找到回到21世紀的辦法！
“這名額啊，”趙金鳳掃過兩人，眼神裡帶著算計，“得給最能乾的人，為咱們老宋家爭光。”
這句話像一根導火索，瞬間點燃了林薇和楚瑤之間的競爭。
楚瑤第一時間行動起來。她把自己偷偷省下的半個玉米麵窩頭，用乾淨的布包著，送到趙金鳳手裡：“媽，您累了一天，吃點東西墊墊。”晚上，她又主動湊到趙金鳳炕邊，給老太太捶背捏肩，手指力道拿捏得正好，還嘴甜地說：“媽，您這肩膀上的筋都硬了，我給您多揉揉，以後您乾活就不疼了。”
更絕的是，她趁沒人的時候，把自己穿越時戴在耳朵上的一對珍珠耳釘取下來，偷偷塞進趙金鳳的枕頭底下——那是她身上僅存的現代首飾，雖然不是什麼名貴珠寶，但在80年代的農村，已是難得的稀罕物。趙金鳳發現耳釘時，眼睛都亮了，雖然嘴上說著“這東西不當飯吃”，但之後對楚瑤的臉色明顯好了些。
林薇看在眼裡，心裡冷笑——楚瑤還是老一套，隻會用這些小恩小惠討好彆人。她轉頭就找到了趙金鳳，說：“媽，我看咱家的雞蛋吃不完，放久了容易壞，不如我帶點去鎮上賣，賺的錢都給您。”
趙金鳳一開始不相信：“你能賣出去？彆把雞蛋打碎了還得賠本。”但架不住林薇軟磨硬泡，最終還是同意讓她試試。
第二天一早，林薇提著一籃雞蛋，步行去了鎮上。她沒像其他村民那樣蹲在路邊喊賣，而是找到鎮上的供銷社，跟供銷社的主任商量：“主任，我這雞蛋都是自家雞下的，新鮮得很，您要是收了，我以後天天給您送，價格比彆人便宜兩分。”
供銷社正缺新鮮雞蛋，主任當即同意了。當天下午，林薇就拿著賣雞蛋賺的五塊三毛錢回到家，全交給了趙金鳳。老太太數著手裡的毛票，手指都在抖，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真心的笑容：“沒想到你還有這本事！”
接下來，林薇又發現村裡婦女編的草帽在鎮上很受歡迎，就挨家挨戶去說，讓大家多編草帽，她負責統一送到鎮上的雜貨店賣，每頂草帽賺五分差價。不到半個月，她就幫村裡婦女賺了不少錢，連村長都特意來宋家誇：“老宋啊，你家二兒媳真是個能人！”
楚瑤見林薇占了上風，也開始想新辦法。她看到趙金鳳天天為大嫂肚子裡的孩子縫衣服，針腳歪歪扭扭，心裡有了主意。她找到村裡擅長縫紉的張奶奶，軟磨硬泡學了幾天，又把自己以前的審美用上，給未出世的侄子做了幾件小衣服——領口縫著小小的布老虎，袖口鑲著淺色的花邊，既好看又實用。
趙金鳳拿著小衣服，摸了又摸，對著光看了半天，難得地誇了楚瑤：“沒想到你還有這手藝，比我縫的好看多了。”
可這些都沒讓趙金鳳定下名額歸屬。她每天都要透露點新消息，吊著兩人的胃口：“今天我去鎮上，聽紡織廠的人說，廠裡喜歡識字算數好的，以後要記賬呢。”“剛才跟隔壁王嬸聊天，她說那廠子裡女工多，長得周正的容易被領導看重。”“得會說話，能跟同事處好關係，不然在廠裡待不長久。”
林薇趕緊找來宋衛民的舊課本，每天晚上在煤油燈底下偷偷認字，還拿著算盤練習算數；楚瑤則每天對著水缸練習微笑，用燒黑的木棍當眉筆，在眉毛上輕輕描幾下，讓自己看起來更精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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競爭越來越激烈，兩人開始互相使絆子。楚瑤趁林薇不注意，偷偷打碎了她準備送去供銷社的幾個雞蛋，讓林薇隻能跟主任道歉；林薇則把楚瑤給侄子做的小衣服藏在柴火堆裡，讓楚瑤因為找不到衣服被趙金鳳罵了一頓。
這天下午，趙金鳳從鎮上回來，手裡攥著個小布包，臉上帶著神秘的笑容。她把林薇和楚瑤叫到堂屋，打開布包——裡麵是一對銀耳環，銀圈有點發黑，卻擦得鋥亮，在煤油燈底下泛著光。
“這回城名額啊，”趙金鳳慢悠悠地撚起耳環，“我跟你爸商量好了，決定給……”
“媽！媽！不好了！”
門簾突然被撞開，大嫂李紅梅扶著牆站在門口，臉色慘白，雙手緊緊護著肚子，聲音發顫：“我、我肚子好疼……好像要生了！”
趙金鳳手裡的耳環“當啷”一聲掉在地上，她猛地跳起來：“什麼？這才七個月啊！早產了？”
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過去。宋老實趕緊去找村裡的接生婆，宋建國急得在院子裡轉圈，趙金鳳一邊罵罵咧咧地找接生用的剪刀和布，一邊喊林薇燒熱水。
堂屋裡，煤油燈的光晃得人眼暈。林薇和楚瑤對視一眼，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失望——近在眼前的回城名額，就這樣被打斷了。可沒等她們多想，趙金鳳的吼聲就傳了過來：“王秀蘭！還愣著乾什麼？趕緊去燒熱水！李紅梅！你去把乾淨的布拿過來！”
兩人隻能收起情緒，快步走向廚房和裡屋。院子裡的腳步聲、呼喊聲混在一起，把回城名額的事徹底壓了下去。林薇蹲在灶台前生火，看著跳動的火苗，心裡卻清楚——回城名額的競爭隻是暫時擱置，等大嫂生完孩子，這場戰爭，隻會更激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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