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頓了頓，聲音低沉而堅定：“無論你做什麼決定，我都支持你。你想留下，我們一起把宋氏做得更好；你想去迎接新的挑戰，家裡有我。記住，你首先是你自己，周曉雲，然後才是宋氏的媳婦，懷瑾的媽媽，我的妻子。”
這番話，像一道光，穿透了周曉雲心中層層疊疊的迷霧。她看著丈夫堅定而溫柔的眼睛，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下來。不是悲傷，而是釋然，是被理解的感動。
又躊躇了兩天，周曉雲終於下定了決心。她選擇在一個相對輕鬆的下午，來到了林薇和楚瑤共用的辦公室。
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進來，將室內映照得明亮而溫暖。林薇正在電腦前處理郵件，楚瑤則拿著幾份設計草圖在和助理溝通。看到周曉雲進來，兩人都笑著招呼她。
“曉雲來了，正好，來看看木蘭秋冬新係列的畫冊小樣。”楚瑤興致勃勃地招手。
周曉雲走過去，接過製作精美的畫冊，模特身上的服裝兼具時尚與實穿性，色彩搭配大膽而和諧，確實是“木蘭”一貫的高水準。她由衷地讚歎了幾句，心裡卻更加忐忑。
林薇處理完郵件，也走了過來，敏銳地察覺到周曉雲似乎有心事。“怎麼了曉雲？臉色不太好，是不是最近太累了？”
周曉雲深吸一口氣，將緊握在手中的那份邀請函，輕輕放在了兩人中間的茶幾上。
“薇姐，瑤姐，有件事……想跟你們說一下。”
林薇和楚瑤對視一眼，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些許訝異。她們拿起邀請函，仔細閱讀起來。
辦公室內一時間靜默無聲。周曉雲能清晰地聽到自己鼓點般的心跳聲，她垂著眼，不敢去看兩位姐姐的表情，手指無意識地絞在一起。
時間仿佛過了很久，又仿佛隻是一瞬。
終於，林薇先抬起了頭，她臉上沒有周曉雲預想中的不悅或失望，反而帶著一種複雜的、混合著驚訝、欣賞和了然的情緒。
“濱城發展銀行……副行長……”她輕聲重複著這幾個關鍵詞，目光落在周曉雲身上，變得格外深邃，“曉雲，這是天大的好事啊！真沒想到，市裡會這麼有眼光，直接來挖我們的牆角了。”
她的語氣帶著調侃，讓周曉雲緊繃的神經稍微鬆弛了一點點。
楚瑤也看完了，她放下信函，直接走到周曉雲身邊坐下，攬住她的肩膀，力道有些重，帶著她一貫的爽利勁兒：“行啊你周曉雲！不聲不響乾大事！這位置可太關鍵了，主管信貸，以後咱們宋氏要想貸款，是不是得先給我們周副行長遞根煙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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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話半是玩笑半是認真，讓周曉雲哭笑不得，連忙擺手：“瑤姐，你彆取笑我了。我……我還沒想好要不要去。”
“為什麼不去？”林薇開口，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，“這麼好的平台，這麼重的擔子，點名要你，說明你的專業能力和人品都得到了最高級彆的認可。曉雲，這是對你個人價值的肯定，我們為你感到高興。”
周曉雲猛地抬頭，看向林薇，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和感動。“薇姐，你們……不怪我？現在集團正是用人的時候，購物廣場的項目剛啟動，資金壓力那麼大，我這時候走……”
“傻丫頭，”楚瑤用力拍了一下她的背，“說什麼胡話！我們宋氏是那麼離不開誰就轉不動了嗎？是，你很重要，非常重要。但沒有誰是不可替代的。我們已經找到了楊帆來負責運營，財務方麵，你培養了那麼久的副手小陳，能力也很突出，完全可以逐步接手。”
林薇接過話頭，語氣沉穩而充滿信任：“曉雲，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，早就不隻是老板和員工，更是一家人。一家人，不就是應該希望彼此都過得更好，發展得更好嗎？你有了更好的前途，我們隻會替你鼓掌，絕不會成為你的絆腳石。”
她站起身，走到窗前，望著樓下熙熙攘攘的街道和遠處初具雛形的購物廣場工地，緩緩道：“宋氏能走到今天，靠的不是把所有人都綁在身邊，而是靠我們最初定下的規矩和不斷引進、培養的人才。你走了，財務體係可能會經曆短暫的陣痛，但這能促使它更加製度化、規範化，未必是壞事。”
她轉過身，目光灼灼地看著周曉雲：“而且，你到了銀行，站在更高的層麵去看待金融和市場，對你個人是極大的提升。將來，或許我們還能在新的層麵上有更深入的合作。記住，無論你在哪裡，你都是我們宋家的一份子，這份情誼不會變。”
周曉雲的淚水終於決堤。她之前所有的擔憂、愧疚和掙紮，在林薇和楚瑤這番通透而豁達的話語麵前，顯得如此微不足道。她得到的，不是阻攔和抱怨，而是最真摯的祝福和最堅實的支持。
“薇姐，瑤姐……謝謝，謝謝你們……”她哽咽著，除了謝謝，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。
楚瑤抽了張紙巾遞給她，笑道：“哭什麼，這是大喜事！晚上必須慶祝一下，叫上衛民，咱們好好喝一杯，就當是給你餞行！”
林薇也微笑著點頭：“沒錯。曉雲，大膽地去接受這個挑戰吧。你在宋氏證明了你的能力，現在，去一個更大的舞台，證明給所有人看。我們相信，你一定能做得非常出色。”
心中的巨石徹底落下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輕盈而充滿力量的感覺。周曉雲擦乾眼淚，看著眼前兩位亦師亦友、如姐如親的領路人，重重地點了點頭。
“好，我去。”
窗外，夕陽正將最後的光芒慷慨地灑向大地，為城市鍍上了一層璀璨的金色。周曉雲知道，一個階段結束了，而另一個更加充滿挑戰和希望的鎏金歲月，正等待著她去開啟。她的背後，是家人溫暖而堅定的目光，這目光，將是她前行路上，永不熄滅的燈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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