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室之內,怨懟消散,唯餘釋然與一絲曆經滄桑後的平靜。王重陽與林朝英的殘留意念,隔著數十年的光陰與生死,在周一仙構築的神念橋梁上靜靜相望,往昔恩怨,皆化作無聲的歎息。
然而,殘念終歸是殘念,無憑無依,縱使心結已解,亦難長久存世,更遑論再續前緣,共探大道。
周一仙立於原地,神識感知著這兩道逐漸趨於平和、卻也隱隱開始渙散的意念,心中已有決斷。他既插手此事,便不妨送佛送到西。更何況,此二人皆是人中龍鳳,若能重現世間,無論是對仙武城,還是對此界武道探索,皆有大益。
“二位前輩。”周一仙的神念之音再次響起,平和而篤定,“心結既解,前塵已了。然意念無根,終非長久之計。晚輩機緣巧合,偶得一物,或可為二位重塑道基,再續仙途。”
話音未落,他心念溝通係統空間。霎時間,兩團氤氳光華自他掌心浮現。一團呈月白之色,清冷柔和,內蘊無窮生機,仿佛凝聚了天地間至陰至柔的造化之力;另一團呈金紅之色,溫暖熾烈,散發著蓬勃昂揚的創造氣息,乃是至陽至剛的本源精華。
此乃他此前某次特殊成就簽到所得,名為【陰陽和合塑道仙露】,本是預備為自己衝擊更高境界時穩固陰陽道基所用,珍稀無比。其效足以生死人肉白骨,更能根據使用者本源特性,重塑最為契合的肉身道胎,並注入一股精純的先天源氣。
“此物名為‘塑道仙露’,取自陰陽造化之理。林前輩本源屬陰,可納太陰仙露;重陽真人本源屬陽,可納太陽仙露。以此重塑肉身,非但能儘複舊觀,更能契合二位如今心意相通、陰陽互濟之態,根基或更勝往昔。”
王重陽與林朝英的意念皆是一震。他們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兩團仙露中蘊含的、遠超此界層次的磅礴能量與造化規則。這已非武功範疇,近乎仙家手段!
“周先生……此恩……”王重陽的意念傳來劇烈的波動,有震驚,有感激,更有一種對未知領域的敬畏。
“不必多言。”周一仙打斷他,“收斂心神,引導仙露,重塑己身。此乃二位新生之始,亦是大道新途之端。”
說罷,他屈指一彈。那團月白仙露化作一道流光,沒入寒玉床前那最為濃鬱的、屬於林朝英的意念核心;那團金紅仙露則如同驕陽投懷,融入被周一仙引動而來的、屬於王重陽的純陽意念本源之中。
“嗡——!”
整個石室劇烈一震,旋即被無比強烈的光華充斥。太陰太陽之氣交織,演化混沌,複開清明。磅礴的生機與規則之力彌漫開來,寒玉床嗡嗡作響,其殘留的太陰之氣被迅速吸納,融入那月白光華之中。
光芒中心,景象玄奇。
左側,月華如水,緩緩凝聚成一道窈窕清麗的身影,五官逐漸清晰,正是林朝英當年風華絕代的模樣,但眉宇間再無絲毫怨懟陰鬱,隻有一片澄澈寧靜,周身散發著精純無比的太陰氣息,與腳下寒玉床乃至整個古墓的極陰地脈產生共鳴。
右側,金光如鑄,一道挺拔偉岸的身影由虛化實,麵容清臒,目光溫潤深邃,正是全真祖師王重陽。他周身純陽之氣圓融無暇,卻不再是以往那種孤陽獨耀的剛猛,而是內斂渾厚,隱隱與林朝英的太陰氣息相互吸引,流轉不息。
肉身重塑,宛若新生!
兩人幾乎同時睜開雙眼,目光在空中交彙。數十年的隔閡與誤解,在這一刻煙消雲散。沒有激動的話語,沒有痛哭流涕,唯有相視一笑,一切儘在不言中。那是一種曆經生死劫波後的通透,是放下我執後的淡然,更是對彼此道路的最終理解與認同。
“朝英。”
“重陽。”
簡單的稱呼,卻蘊含了千言萬語。
就在二人心神徹底交融,陰陽意念再無隔閡的刹那——
“轟!!!”
兩股磅礴的氣息不由自主地從他們新生的軀體內爆發開來!一股至陰至柔,綿長深遠;一股至陽至剛,浩瀚正大。這兩股原本相克的氣息,此刻卻如同磁石兩極,非但沒有相互排斥,反而在石室中央交織、纏繞、融合,形成一個緩緩旋轉的陰陽氣旋!
氣旋越來越大,引動終南山地脈轟鳴!重陽宮方向,劉處玄等人駭然望向後山,隻見一道黑白交織的光柱自古墓方位衝天而起,攪動雲氣,天地靈氣瘋狂向那裡彙聚!
王重陽與林朝英身處氣旋中心,感受著體內前所未有的變化。他們原本就站在了此界武道的頂點,隻因心障難除,或是道路有偏,始終無法真正踏出那最後一步。如今,肉身重塑,本源更勝往昔,心中枷鎖儘去,更在周一仙的“塑道仙露”和自身陰陽共鳴的引動下,那層困擾他們數十年的壁壘,轟然破碎!
王重陽周身純陽真氣極儘升華,由至陽而生出一點純陰,陰陽交彙於丹田,化作更為精純浩瀚的先天之炁,氣息瞬間衝破原有桎梏,達到一個全新的層次!他眼中神光內蘊,仿佛蘊含天地至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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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朝英亦是如此,太陰真氣運轉到極致,陰中蘊陽,與王重陽的陽中蘊陰完美呼應。她感到自身神識前所未有的清明開闊,對《玉女心經》乃至自身武道的理解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,真氣性質發生根本蛻變,同樣邁入了那玄妙的先天巔峰之境!
兩道先天巔峰的氣息交織升騰,又與這古墓、這終南山的氣運隱隱相連。陰陽共濟,龍虎交彙!這一刻,他們不僅破鏡重圓,更在武道之上雙雙突破,達到了堪比周一仙此前)的境界!
光芒漸斂,氣旋平息。
王重陽與林朝英攜手而立,氣息淵深如海,卻又和諧一體。他們看向站在一旁,麵帶微笑的周一仙,同時躬身,行了一個無比鄭重的大禮。
“周先生再造之恩,點撥之情,重陽朝英)永世不忘!”二人齊聲開口,聲音中充滿了由衷的感激與敬重。若非周一仙,他們二人恐怕終將帶著遺憾消散於天地間,何來如今的重生與突破?
周一仙坦然受了一禮,虛扶一下,淡然道:“二位前輩不必多禮。此乃你們自身緣法,亦是天道予有情人一線生機。如今枷鎖已去,前路可期,終南山一脈,乃至這方天地,未來還需二位多多費心。”
王重陽與林朝英相視一笑,眼中皆有光芒閃爍。重獲新生,勘破心障,更得窺大道新途,他們的人生,已然翻開了全新的篇章。而這一切,皆源於眼前這位深不可測的周先生。
古墓之外,終南雲動。一個新的時代,似乎正隨著這對傳奇眷侶的歸來與突破,悄然拉開序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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