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長河丟下日軍的屍體,撿起日軍手裡的步槍丟給張順生。
“拿著!繼續殺!”
在川軍不要命的衝鋒下,日軍的陣型開始鬆動。
習慣了坦克開路,坦克被毀無法移動後,他們的戰術一時間無法調整,出現了潰逃跡象。
“追上去!彆讓龜兒子喘氣!”
潰逃的情況隻要出現沒有製止,很快就會擴散到全軍,根本無心應戰。
川軍弟兄們拖著傷腿往前追,追了幾百米團長下令停止追擊。
張順生拄著步槍喘氣,李河靠在他身邊腦瓜子上還在淌血卻咧著嘴笑:“龜兒子跑球了!”
“打掃戰場,回收彈藥,抓緊時間修補戰壕。”
團長的指令下來,士兵喘著粗氣儘快打掃戰場。
張順生跟著李長河撿了六支步槍往回到戰壕。
戰壕裡的弟兄們經過剛剛的衝鋒體力不支,大多都癱在地上喘著粗氣。
“順生,把槍靠這兒。”
李長河指著戰壕壁的土堆剛要坐下,就聽見身後傳來硬邦邦的皮靴聲。
張順生回頭,看見個身影從夜色裡鑽出來,往他們這邊快速接近。
“什麼人!”
負責警戒的戰友舉著槍高聲喝止。
那人已經靠近,就著月光能看見他戴著頂鋥亮的鋼盔,大衣兩側的彈藥袋鼓鼓囊囊,裡麵塞滿了長條形的德式子彈夾。
腰間的牛皮武裝帶上除了常見的手榴彈掛環,還彆著一把毛瑟手槍,這是教導總隊才有的製式裝備。
跟他們這群戴破軍帽、穿露趾草鞋的川軍比,這個人的裝備簡直像從另一個世界來的。
“是教導總隊的?”李長河低聲嘀咕。
那士官走到戰壕邊停下腳步抬手敬了個軍禮:“川軍26師3團的弟兄?我是教導總隊1團的王世恒,奉命前來協同作戰。”
他的聲音很穩,帶著點江浙口音像是在念公文。
張順生抿了抿唇。
他知道這個人來是做什麼的了。
之前淞滬戰場上也來過督戰隊,他們也是這樣穿戴整齊躲在後方的土坡上,手裡端著槍,誰要是往後退一步,就給誰一槍。
“王世恒。”
戰壕那頭傳來團長周少川的聲音。
他走到王世恒身前敬了禮,隻是神色不太好看地問:“你說過來是協同作戰?”
王世恒從口袋裡掏出張折疊的命令遞過去:“指揮部命令,我部抽調人員下到各團協助構築反坦克工事,同步通報日軍動向。周團長,方才你們炸毀坦克的位置,需儘快埋設詭雷,防止日軍天亮後反撲。”
“協助工事?”周少川的聲音有點冷,“王士官,我部弟兄剛衝完鋒,傷亡過半,現在連挖戰壕的力氣都快沒了,怕是沒辦法配合啊。”
王世恒並沒有因為周少川夾槍帶棒的話發火,隻道:“無妨,隻是大家還需儘快恢複體力,日軍恐怕會很快開展下一輪進攻。”
張順生盯著王世恒的皮靴,心裡那股麻木的火氣突然冒了上來。
這些中央軍的官老爺,穿著暖和的大衣,戴著結實的鋼盔,根本不知道他們剛才是怎麼踩著屍體衝鋒的!
也不知道老陳他們是怎麼抱著手榴彈炸坦克的!
現在倒好,一來就指手畫腳!
他們川軍前要當鬼子的炮火,後要防著這些中央軍的“監督”。
難道他們川軍的命就不是命嗎?!
像張順生這樣想的川軍士兵有很多,整個戰壕裡的氣氛異常凝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