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寧堡山壁的隱蔽掩體裡,鷲巢武彥的手指死死攥著崖壁縫隙,指節因用力而泛出青白。
他曾經銳利的眼神,此刻被山穀裡的景象驚得不免發直。
這哪裡是戰鬥,這完全就是單方麵的屠戮!
那沒見過的巨大坦克,主炮的轟鳴像重錘砸在心上。
炮彈落在山壁的反坦克炮陣中,岩石混著他們士兵的殘骸被炸得到處亂飛,黑色的血霧漫天都是。
後麵跟隨的坦克上的並列機槍掃過山壁,凍土被打得飛濺,躲在裡麵的日軍連聲音都沒有就被收割了生命。
遠處山林裡的機關炮和反坦克炮,炮彈就像是無窮無儘一樣,火舌織成的網罩住整個山穀,碗口粗的鬆樹都被掃射的子彈攔腰打斷。
“這是什麼火力?”
鷲巢武彥的聲音帶著顫抖,瞳孔也一陣在震顫著。
他指揮了淞滬會戰,下令進攻了金陵攻堅,卻從未見過這樣的景象。
他就像隻隨時都會被碾死的螞蟻,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。
原來……這就是被敵人武力碾壓的感覺嗎?
可為什麼?
鷲巢武彥眼底浮現出疑惑。
如果對方一開始就有這種火力,那為什麼在金陵沒有拿出來?
如果他在金陵就展現出來這樣的火力配置,或許他的部隊根本不可能撐那麼久,他鷲巢武彥就連當“誘餌”的資格都沒有,早就在某次掃蕩裡被炸成碎片了!
為什麼他現在才拿出這樣強大的武器?
鷲巢武彥的疑惑沒持續多久,就被更深的無力感取代。
山穀裡的炮火還在推進,像犁地似的從穀口往深處碾。
日軍的陣地一片片失守,他們的重機槍幾乎沒有形成有效的抵抗。
槍聲沒響幾聲就弱了下去,隻剩下士兵的慘叫和坦克的轟鳴聲響徹山穀。
鷲巢武彥看著一個年輕的日軍士兵從火海裡衝出來,身上的軍裝燒得隻剩碎片,沒跑兩步就被機關炮掃中,倒在地上沒了動靜。
他忽然想起自己曾經的意氣風發。
淞滬會戰時,他隻覺得他們大日本帝國的陸軍天下無敵。
可現在,在絕對的火力差距麵前,他們也不過如此。
“嗤……”
一聲自嘲的笑從他喉嚨裡擠出來,充滿了苦澀。
還以為這次的“獵戶”行動可以讓他看到那個讓他遭受屈辱的人,是何模樣。
結果對方連麵都沒露,他們這個自以為的“天羅地網”就被狠狠撕碎。
他敗了。
連讓自己失敗的人長什麼樣都不知道,太可笑了。
可仔細想想,能敗在擁有如此強悍火力的人手上,倒也不算委屈。
鷲巢武彥是想開了,鬆井正雄卻想不開。
“憑什麼?!”一聲嘶吼突然從他喉嚨裡炸開。
鬆井正雄望向漫山遍野爆炸的炮火,眼底的血絲爬滿了眼白,活像頭被逼到絕境的困獸。
他本該有更好的未來!
他是日軍陸軍裡最年輕的將官之一!
明明說這次回國是要他晉升陸軍大將,成為關東軍司令部的核心成員的!
可現在呢?
他被當成“誘餌”扔在這破山穀裡!
佐佐木那個混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