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這輩子好像都在為“活下去、活得好”在折騰。
小時候在日本鄉下,父母早逝,他年齡小隻能在村子裡討飯過活。
被人扔石頭,被狗追著咬,是他每天都在經曆的事。
後來他參了軍,娶了雪子來到了偽滿洲當了個警察。
逢迎討好什麼事都做,才一步步爬到特務股股長的位置。
他這麼努力不是為了什麼“大東亞共榮”,也不是為了“帝國榮耀”,單純就隻是想讓自己和雪子不用再受冷眼,不用再餓肚子。
可這好生活,說沒就沒了。
就因為他沒按鬆本的意思留住趙三彪,一夜之間就從他好不容易升到底股長變成了檢查站的警士。
連之前圍著他轉的下屬都敢對他翻白眼。
帝國……似乎從來都沒把他們這些為了帝國儘忠的軍人當成過人。
沒背景被勢力的軍人,就是可以隨便拋棄的草芥。
上司心情好時他過得還算順心,一旦心情不好了,隨時都能要他的命。
現在鈴木拿雪子要挾他,鬆本也恨他入骨,日本軍隊這邊早就沒了他的路。
這次就算能活著回安城,就算鈴木被他“坑”死,他在帝國那邊也再不能進入權利中心。
最多也就是在檢查站耗到退伍。
而如果他今天被華國人抓住又活著回去的事被帝國知道,那他連當個警士退休都做不到,一定會被帝國處死。
想到這裡,渡邊的胸口發悶。
憑什麼呢?
他尊嚴都不要、性命都不要的努力向上爬,最終卻是這麼個結局,憑什麼呢?
不然,乾脆為華國人做事?
渡邊皺著眉思索著這個可能。
剛才紀平安問他他沒同意,可現在吃飽喝足安靜下來想想,似乎為他們做事才是他現在最好的選擇。
想想他的國家給過他什麼?
好像從小到大,都是無儘的饑餓和冷眼,看不到希望。
那如果華國人能給他和雪子一條活路,能讓他們倆安安穩穩地過日子的話,為華國人做事又有什麼不可以呢?
渡邊在床上翻來覆去了數次,最後坐了起來走到帳篷邊。
帳篷外孟野正在守著,見到他掀開帳篷門簾疑惑的看向他。
渡邊討好的對他點頭哈腰詢問:“請問,有紙和筆嗎?”
之前為了過哨卡,紀家軍的親衛都被要求學習了日語好應對突發狀況,孟野學得沒有多好,但這句話他聽懂了。
想到紀平安對渡邊的態度,他點點頭:“稍等。”
他對另一邊的劉老五示意了下,轉身去幫渡邊拿紙和筆去了。
不多時,他帶著一個新的筆記本和一支鋼筆一瓶墨水走回來,將東西遞給渡邊。
“謝謝,謝謝!”
渡邊秀樹雙手接過東西,向孟野點頭道謝,然後拿著東西回了房間,坐在地上將床鋪當成桌子開始寫寫畫畫。
畫了不知多久,直到天已經黑得沒辦法再繼續時,渡邊才揉了揉發酸的手腕,撐著床鋪站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