藍煙住的是剛剛收購的一家普通客棧,距離渝中銅礦最近,住的都是來探親的礦工家屬,掙不了幾個錢,就貪個距離渝中銅礦近。
最近翮翥會的人,已經開始滲透渝中銅礦。
能找到她,並讓陌生人直接把信送到她手裡,隻有一個人能做到。她的行蹤從來隻告訴塵清眠。
“袍哥會不足慮,翟家碼頭可以用。”
藍煙有時候都覺得,塵清眠的底線到底在哪裡。
像袍哥會,勢力遍布蜀中,當地每家每戶都有袍哥會的人。
所以,袍哥會要對付人,尤其是外地來做生意的,能榨儘最後一滴油。
拚人多和拚天時地利人和,翮翥會都不是對手。
但是,藍煙隻對塵清眠抱怨了下,讓她束手無策的袍哥會,塵清眠輕輕鬆鬆就擺平了。
翟家碼頭,是一個灘塗碼頭,水太淺,官府水師的船進不去。
塵清眠總是能輕描淡寫就解決了藍煙遇到的難題。
藍煙輕輕扶額,搖了搖頭,猛然想起他們兩人之間的第一次見麵,上天總會給絕望的人一線生機,藍煙甜蜜的笑了一下。
都已經得到了天命令和晉寶天華,明明能一走了之,卻還是傻傻的為了一個不認識的女子慷慨赴死,想起來是那麼的不可思議。
塵清眠自稱糟老頭子時,又是那麼的好笑又好玩。
就為這個,她也要幫他打下這座天下。
有生之年太久,時間這個小偷即將偷走一切,再不抓緊就晚了,一定要在當下實現。
這是藍煙發自內心的誓言。
靠水吃水,黃金水道橫貫渝州,這裡最多的就是碼頭。
朝廷控製天然優質避風的大碼頭駐軍運貨,老百姓自發集資建立小碼頭,把貨物集中後,用小船給大碼頭輸送去,開辟漕運以來,渝州貨運正常生態就是這樣。
翟家碼頭就是傳說中的鬼市碼頭,白天沒有集市沒有人,人都在晚上出來活動,是老百姓自發建立的一個野生走私碼頭,從不給渝中碼頭輸送物資,這裡較為偏僻水淺,水師的船過不來。
剛開始是為了附近漁民打魚賣魚方便,臨時聚散地。
現在也還是打著賣魚的幌子走私。
碼頭周圍十裡八鄉,儘皆通水道,水道兩邊總能看見普通平凡的農家竹院,家家戶戶院子裡布滿漁網,看似是在曬網補網製網,其實屋裡為了做掩飾,屋裡全是倉庫,裡邊的貨物,見不得光。
第五家族和虎家的物資,被封鎖在蜀中,不能通過黃金水道出蜀。在蜀中境內,他們有的是辦法,偷偷把物資運送到翟家碼頭這些農家瓦院裡。
夜裡,陶平他們的船開過來,天不明便消失在黃金水道上。
白天,翟家碼頭空無一人,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。
等到貨船上了黃金水道,最大的危險才開始。
朝廷水師能霸占黃金水道,不是靠的朝廷法度,而是靠他們深諳朝廷法度的擦邊行為。
他們可以倚靠體型龐大的水師戰船在黃金水道上橫衝直撞。
朝廷水師的船,一般吃水量都在一千六百噸三千噸之間,裝滿貨物或者運載官兵時,在黃金水道上遇到像陶平他們這種吃水三百噸的小船,不用撞,就是刻意從他們旁邊經過,憑水浪,就可以把他們的船打翻沉入江中。
朝廷水師是官船,在執行朝廷任務,撞翻他們這些民運船,也不打撈救治,任其自生自滅,然後幸災樂禍,揚長而去,似乎隻不過是找了個樂子,誰都拿他們沒辦法。
久而久之,黃金水道,就被他們獨霸了。
今天是試水,十船為一綱,陶平隻讓人開過來一綱十艘船。
兵貴神速,船隊夜間就出了翟家碼頭,天明時,已經出了渝州。
前麵是夔州地界,出了夔州是歸州,隻要過了這兩州,就出蜀了。再往下,人禍沒了,最大風險就來自操船技術的考驗。
陶平的船隊,進入夔州不久,銀光粼粼的黃金水道上就出現了兩綱峽船,船數正好是他們船隊的兩倍,船上的旗幟上黑下白,拖著兩根青色飄帶,活像一隻張牙舞爪蜈蚣。
“呸,該死的蜈蚣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