嬴政屏蔽掉上麵說的不著調的話,抓取關鍵詞:“你覺得……朕與你大母之間,真是因為讀書多少才生分的?”
這話問的……
李斯都忍不住為這弟子捏了把冷汗。誰不知道帝太後是陛下的禁忌?
就算是當年茅焦進諫,都能用“冒死”二字形容。
嬴炎整理著被揪亂的發型,小聲嘀咕:“兒臣覺得……是因為大母總想替您做決定……”
什麼認知不同?早就被推翻了。
當時年紀小,腦回路奇奇怪怪。
當然,攝政太後代替沒有掌權的少年君王做決定,其實不是什麼大事。
重點是,做出來的決定對大秦沒有任何意義,還可能導致國家動蕩。
依照父皇和大母之間的情分,可以說隻要她不支持嫪毐謀反,兩個孩子、一個奸夫,其實都好說。
——被出牆的又不是父皇本人。而且父皇對他大父真不一定有多少感情。
嬴政點點頭,不認同也不反駁,不知道怎麼想的,又把兒子剛剛整理好的發型弄亂:“身為晚輩,隨意對你阿父和大母評頭論足,可真是孝順。”
嬴炎腮幫子都鼓了起來,忍住拍掉對方手的衝動:“沒有評頭論足!我當時是私下裡和阿母說的!最多也就再加一個九哥!!”
“阿父你偏心!”
當年大兄扶蘇說出來的話可比他放肆多了!
嬴政心情由陰轉晴。
手指還停留在嬴炎頭頂,那聲帶著委屈的“阿父”似乎真的驅散了方才因提及趙姬而驟然凝聚的陰霾。
他看著小兒子鼓著腮幫子,眼睛瞪得溜圓,像隻被逆毛擼了又不敢反抗的幼獸,眼底深處那點殘留的冷意終於徹底消散。
“偏心?”嬴政哼笑一聲,手卻沒再繼續搗亂,反而順勢在嬴炎肩膀上拍了拍,力道不輕不重,帶著點帝王獨有的、不容置疑的親昵,“朕待你們兄弟,皆是一般。扶蘇當年……”
他頓了頓,似乎想起了長子在同樣年紀時更為尖銳的言辭,但終究沒往下說,“他自有他的去處。你隻需記住,為人子者,當知敬畏。”
他這話說得模棱兩可,既像是對嬴炎方才“評頭論足”的敲打,又像是某種更深沉的回護。
……
論大秦上下到底有多少人根本不知道當年趙姬乾了什麼?
——在秦始皇看不到的地方,從轟然炸開來的交談聲就大致能猜出來。
黔首們七嘴八舌的從頭討論到尾:“哎呦喂,這孩子怎麼不愛讀書呢?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。”
“怎麼能這麼糟蹋那麼一塊好布?”
“孩子還是挺孝順的。”
“話說……有沒有人知道那暴君的母親是誰啊?”
其實更多的是趙姬是誰都不知道的。
稱呼秦始皇是暴君,還評論的如此放肆,很明顯他們根本不是老秦人。
【在有兒子而且還不缺錢的前提下,柴敬想要從大秦王室民間搜集各種想要的書籍,簡直輕而易舉。
是能讓辛苦求學的人流出羨慕的口水的程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