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然,天幕上沒過多久就見到了李信的身影。中年將領腰板挺直,一身粗布麻衣,頭上帶著一個草帽半遮掩住略微狼狽的麵容。
那是、九年後的自己?
李信嘖嘖稱奇。秦太宗的繼位儀式上沒有他的影子,他還以為“自己”站錯隊了呢!
當年他們家不是沒有在宮中的妃子,隻是關係最近的——李信的姊妹,在他戰敗的消息傳來之後,情緒激動之下懷著身孕血崩而亡,母子都沒保住。
而當時又恰好欠了柴滬一個人情,柴滬求自己給姊妹一個好去處,他索性就直接把柴敬給送進宮了。
外人都以為他和柴家關係能多好多好,實際上不然,十九公子劃掉)殿下長大到現在,他就沒有和殿下有過什麼交集。
此時嬴家父子已經在眾臣上首端坐,兩張臉都是平靜無波,有一種說不出的、相似的神韻。
隻讓人感慨血緣的神奇。
你問其他公子?
在場的其他幾位公子也像個人不是)。
嬴炎很輕易的察覺到了李信的視線,微微側頭,對他和善的笑了一下。
哦,就這點不太一樣。
李信想:反正陛下就沒有過這樣的和善,也有可能他還沒有那個資格。反正王翦王老將軍應該沒少聽陛下說好話。
天幕——
【李信拎著馬的韁繩。身後有著一批人,個個腰間佩劍,精神矍鑠,都隱匿在灌木叢中。
災年的時候庶民黔首會瘋狂的啃食樹皮草葉,可這並不包括大貴族家的草場領地,故而這邊的灌木著實不低。
嬴炎騎著追風靠近,李信低低的喚了一聲:“公子。”
“李叔就不用如此折煞我了,我現如今哪裡還是什麼公子?”嬴炎笑一下,自嘲道。
現如今十九公子嬴炎早就已經社會性死亡了,而現如今活著的木影,是大秦的頭號通緝犯。
按照胡亥殺光所有兄弟姊妹的行事風格,他的危險等級估計還要在那些六國餘孽之上。
李信搖搖頭:“公子乃是陛下血脈,自然是公子,無論何時,都當明白禮不可廢。”
陛下血脈,而不是“陛下”血親。
李信承認的陛下,直至如今,隻有一個始皇帝——自古新帝初登基之時最是不穩,最大的原因之一就是沒有和文武百官達成一種默契。
新帝登基,朝堂暗流湧動。臣子們總要以各種方式試探新君的脾性、底線與格局,這本是權力更迭中不成文的默契。
然而胡亥,這個暴戾的稚子,全然不按常理出牌。
臣子們小心翼翼的試探剛剛冒頭,他便直接亮出獠牙,以最血腥的方式回應——砍頭!
他李信!甚至還沒有試探!就差點走了李牧當年的老路特指被君主殺害)。
沒有辦法,他隻能想辦法找另一個“正統”。
胡亥現如今剛剛登位,酒肉美人不知道節製,若是一不小心早早去了,那血緣越近越是正統。
——還沒有死去的十九公子,就是最好人選。
至於到底是怎麼知道十九公子沒死,而且找到他的?
知道他沒死是從胡亥那邊打聽到的,暗中搜索十九公子再暗中,他也不可能瞞得住太多人。
像是李信這種老牌貴族之一,秦始皇還在的時候還好說,他們不敢再鹹陽宮中安排眼線,或者安排了也是被秦始皇利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