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三他們的帳篷安靜了幾天,像一頭蟄伏的、完成了第一次捕食後正在消化的野獸。
但那件事帶來的寒意,卻比任何一場暴風雪都更刺骨,無聲地滲透進每個人的帳篷,凍結了本就稀薄的人情。
這天下午,風雪稍歇,一個身影的出現,讓所有在縫隙後窺視的眼睛都瞬間繃緊。是趙三的那個同夥,瘦猴。他手裡端著一個磕破了邊的搪瓷碗,碗裡冒著些許溫熱的白氣。
一股難以言喻的、混合著微弱肉腥和某種曖昧油脂香的味道,隨著他的走動,若有若無地飄散開來。
帳篷外突然傳來拖遝的腳步聲,伴隨著趙三同夥瘦猴粗啞的吆喝:“換粥咯!一碗熱粥,換一盒火柴!”
徐明扒著帳篷縫往外看,隻見瘦猴手裡端著個豁口的鋁鍋,鍋裡是渾濁的米漿,上麵飄著幾塊暗紅色的肉丁,油星子順著鍋沿往下滴,在他灰撲撲的褲腿上蹭出深色的印子。
最紮眼的是瘦猴的嘴角,沾著一圈亮晶晶的油光,像是剛把什麼油膩的東西舔得乾乾淨淨,那油光在灰蒙蒙的天光下,泛著讓人惡心的膩感。
“張叔,來一碗不?”瘦猴停在隔壁帳篷前,用勺子敲了敲鋁鍋,“熱乎的,填肚子!你那盒火柴放著也沒用,換碗粥暖和暖和多好。”
帳篷裡沉默了幾秒,傳來張叔猶豫的聲音:“那肉……是啥肉啊?”
瘦猴笑了笑,聲音壓得低了些:“管啥肉呢,能吃就行!現在這時候,有口熱的就不錯了。”帳篷裡沒再出聲,也沒開門。
瘦猴又往前走,挨個兒敲帳篷門。
有人在裡麵罵“喪良心的東西”,直接把帳篷簾扯得更緊;
有人隔著帳篷問“肉是不是正經肉”,瘦猴不答,隻反複說“換不換,不換我走了”;
還有人猶豫著掀開條縫,盯著鋁鍋裡的肉粥咽口水,手指攥著口袋裡的火柴盒,最終還是咬咬牙把縫合上了。
誰都知道,災後根本沒地方弄肉,那肉丁的顏色和氣味,透著說不出的詭異。
走到徐明家帳篷前時,瘦猴停下了,勺子在鍋裡攪了攪,肉丁碰撞鋁鍋的聲音格外刺耳:“徐嬸,換不換?你家徐明正是長身體的時候,餓壞了可不行。”
帳篷裡,媽媽一把捂住徐明的嘴,壓低聲音說:“彆出聲,那肉不知道是什麼肉,吃了會遭天譴的!”
她隔著帳篷喊:“不換!我們還有吃的!”瘦猴“嗤”了一聲,罵了句“不知好歹”,轉身往彆處去了。
徐明扒著帳篷縫,看著瘦猴的背影,又下意識望向斜對麵張嬸的帳篷。
剛才瘦猴路過時,張嬸的帳篷沒動靜,可這會兒,帳篷簾悄悄掀開了一條小縫,張嬸的手從縫裡伸出來,手裡攥著個皺巴巴的火柴盒。
瘦猴立刻折了回去,用個破瓷碗盛了半碗粥,遞進帳篷裡,接過火柴盒揣進兜裡,嘴角的油光又亮了幾分。
徐明的心揪了起來。他知道張嬸家早就斷糧了,昨天還看到張嬸在垃圾桶裡翻找彆人扔的餅乾渣。
他盯著張嬸的帳篷,沒一會兒,就看到帳篷簾又動了動,張嬸偷偷把半碗粥端了進去,緊接著,帳篷裡傳來壓抑的吞咽聲。
可這聲音沒持續幾秒,突然變成了劇烈的咳嗽,隨後是“哇”的一聲嘔吐,張嬸把剛喝下去的粥全吐了出來。
徐明的胃也跟著一陣翻騰。他清楚,張嬸肯定也知道那肉有問題,可饑餓像隻爪子,攥著人的喉嚨,讓人明知是火坑,也忍不住想往裡跳。
他回頭看了看媽媽,媽媽正用袖口擦著眼角,手裡緊緊攥著那半塊沒吃完的壓縮餅乾。
帳篷外,瘦猴的吆喝聲還在繼續,那股奇怪的腥氣,隨著風,飄得更遠了,像是在無聲地宣告。
這片災後的土地上,有些東西已經悄悄變了,隱晦的罪惡,正借著饑餓的名義,一點點變得半公開,纏繞著每一個掙紮求生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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