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道仿佛沒有儘頭。
萬物母氣鼎的光芒在這裡被壓縮到極限,隻能照亮腳下數丈的黑色金屬地麵,兩側是無邊的、粘稠的黑暗,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與聲音。隻有眾人壓抑的呼吸聲、腳步聲,以及伍小滿偶爾因痛苦而發出的細微呻吟在回蕩。
龐博緊握著大劍,肌肉緊繃,警惕地注視著前方深邃的黑暗,低聲道:“媽的,這地方比荒古禁地還讓人發毛,連個鬼影子都沒有。”
“閉嘴,憨貨!”黑皇齜牙,渾身毛發都有些炸起,“沒影子才最可怕!這說明此地規則殘缺,連最基本的‘影’之概念都可能被磨滅了。都小心點,跟緊葉小子,走散了神仙難救!”
聖皇子走在最前,火眼金睛在黑暗中如同兩盞金燈,掃視著四周。他手中的烏鐵棍微微震顫,發出低沉的嗡鳴,感應著潛在的威脅。
葉凡背著伍小滿,心神大部分放在其狀態上。他能感覺到,伍小滿仍在竭力維持著那種“死寂偽裝”,將自身混沌氣息收斂到極致。但這種收斂極耗心神,如同在刀尖上跳舞,伍小滿的氣息如同風中殘燭,隨時可能熄滅,那縷陰冷死氣依舊在頑固地侵蝕。
然而,隨著他們不斷深入,一種奇異的現象仍在持續。
每當伍小滿的身體無意間靠近通道兩側的冰冷金屬牆壁,或是腳下踩過某些看似尋常的紋路時,總會有一些極其隱蔽、早已被歲月磨蝕得近乎消失的古老符文,在他經過的刹那,泛起一絲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光芒。
那光芒並非能量充盈的閃耀,更像是一種…回光返照般的共鳴,是這片死寂之地對“同類”氣息的本能回應。一閃即逝,卻真實存在。
“這些符文…在與小滿產生共鳴。”葉凡沉聲道,目光銳利地掃過那些瞬間黯淡下去的痕跡,“這片古跡,恐怕與混沌體,或者說與某種極古老時代的‘力之法則’有關。”
“汪!本皇也看出來了!”黑皇狗眼放光,帶著一絲貪婪與驚疑,“但這些符文結構太古老了,根本不是這個紀元的產物,而且損毀嚴重,難以辨析其真正用途。可惜,可惜啊!”
就在這時,走在最前麵的聖皇子突然停下腳步,手中烏鐵棍橫舉,低喝道:“小心!”
眾人立刻戒備。
前方,通道似乎到了儘頭,隱約可見一個更為開闊的空間。但在通道出口處,赫然矗立著一道身影!
那身影背對著他們,一動不動,如同亙古存在的雕塑。它並非血肉之軀,而是由一種黯淡無光的暗金色金屬構成,形態近似人形,但更加高大、魁梧,體表布滿了戰鬥留下的深刻凹痕與裂紋,許多地方甚至已經殘缺。它靜靜地站在那裡,就散發出一股萬古滄桑、曆經無儘戰火洗禮的沉重氣息,仿佛一位戰死沙場、依舊屹立不倒的古老戰士。
“是守衛?還是…屍體?”龐博咽了口唾沫,握緊了手中的大劍。
“沒有生命波動,也沒有能量反應,死得不能再死了。”黑皇仔細感應後說道,“但它殘留的‘勢’很強,生前絕對是個恐怖存在。看它的材質和這古跡的風格,恐怕是神話時代甚至更早的古物。”
葉凡眉頭微蹙,萬物母氣鼎垂落更多玄黃氣,護住眾人。“繞過去,儘量不要觸碰。”
眾人屏息凝神,小心翼翼地從這具暗金色金屬遺骸側麵繞過。它依舊沉寂,沒有任何反應,仿佛真的隻是一具冰冷的造物。
然而,就在葉凡背著伍小滿,即將與這具遺骸擦肩而過的瞬間——
異變再生!
伍小滿垂落在葉凡身側、無意識晃動的左手,指尖恰好輕輕拂過了那暗金遺骸布滿裂痕的手臂!
嗡——!!!
一股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、清晰的光芒,驟然從兩者接觸點亮起!不再是微弱的螢火,而是如同殘燭最後的奮力一燃!
那暗金遺骸的體表,無數黯淡、殘破的符文瞬間被點亮,勾勒出複雜而古老的紋路,光芒流轉,雖然依舊殘缺,卻散發出一種蠻荒、沉重、仿佛能壓塌諸天的恐怖氣息!同時,一股混亂、破碎、充滿不甘戰意的精神碎片,如同決堤的洪水,順著接觸點,猛地衝入了伍小滿的意識深處!
“呃啊——!”
昏迷中的伍小滿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吼,身體劇烈震顫,七竅中甚至滲出了絲絲血跡!那縷原本就被混沌氣抵抗的陰冷死氣,在這股外來精神碎片的衝擊下,竟然被強行震散、湮滅了大半!
而他體內那原本微弱、僅能勉強維持“死寂偽裝”的混沌漩渦,仿佛被投入了一顆火星的乾柴,驟然加速旋轉,爆發出強烈的吸力!
不是吸收能量,這遺骸早已沒有任何能量殘留。
它吸收的,是那些破碎符文亮起時,所散發出的…某種法則的“痕跡”,是那種“力之極境”的古老韻味!
暗金遺骸身上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,最終徹底熄滅,恢複了之前的死寂,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幻覺。它體表那些被短暫點亮的符文,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更加模糊,似乎這最後的“回響”,耗儘了它最後的一絲烙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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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伍小滿的狀態,卻發生了驚人的變化!
他肩頭傷處那頑固的陰冷死氣被清除大半,侵蝕中止。體內混沌漩渦雖然依舊不穩定,卻仿佛被注入了某種“強心劑”,變得更加凝實、活躍,散發出的氣息雖然依舊內斂,卻多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厚重與古老。
他甚至無意識地發出了一聲舒坦的呻吟,緊皺的眉頭都舒展了一些。
“這…”龐博目瞪口呆。
“汪!這小子…他吸收了這古屍殘留的‘道痕’?不,不是吸收,是共鳴與補全!”黑皇激動得尾巴直搖,“這古跡,這些遺骸,對他而言是大補藥啊!雖然危險,但也是機緣!”
葉凡將伍小滿放下,仔細探查,確認他傷勢好轉,氣息也穩定了不少,心中稍安。他看向那具再次陷入永恒沉寂的暗金遺骸,目光複雜。
“他似乎能與這片古跡殘留的某種‘本源’產生共鳴。這對我們探索此地,或許是關鍵。”
聖皇子收回望向遺骸的目光,看向通道儘頭那片開闊的黑暗,火眼金睛中光芒閃爍:“前方氣息更加混亂,有更多類似的沉寂波動。但也有一股…令人不安的隱晦氣息潛藏。”
危機並未解除,甚至可能因為伍小滿與古跡的共鳴,引來了更深處的未知存在。
葉凡重新背起狀態稍好的伍小滿,沉聲道:“繼續前進。小心戒備。”
一行人再次啟程,踏入了通道儘頭那片更加廣闊、也更加詭異的黑暗空間。
而在他們身後,那具暗金遺骸依舊沉默地矗立著,仿佛在無聲地注視著這群不速之客,走向那片連它都為之沉寂的終極黑暗。
而在那黑暗的最深處,一雙冰冷、淡漠、仿佛由純粹法則凝聚而成的眸子,緩緩睜開,遙遙“望”向了伍小滿所在的方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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