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水順著扇骨溝槽滲入機關樞紐,千機扣發出饑渴的嗡鳴。
暴喝聲中九骨齊震,剩餘飛刀儘數出鞘。
金絲在密林間穿梭如織,最後兩柄飛刀自地麵裂隙衝天而起時,九道似乎可以無限延長的金絲已在這群樹環抱的密林中結成蛛網。
剩餘幾人驚覺揮刀斬絲,卻不知金絲韌性極好,他們的兵器或無處著力,或被反彈而回。
錦衣少年猛拽主絲騰挪,整張金絲網驟然收束,金線銀光閃爍之間,一場戰鬥就這樣結束了。圍攻的十幾個人大部分被殺,尚且還有幾人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,但已經構不成威脅。
隻不過司覺並未放鬆警惕,因為他知道,暗中早就有人在關注這場戰鬥。
“這位朋友,藏在那這麼久了,再不出來就沒意思了吧!”旋即一柄飛刀迸射而出,方向正是牧陽躲藏的樹冠。
牧陽知道藏不下去了,索性抬槍任由金絲鎖在自己的槍頭。“司兄,沒想到你的功夫竟然如此了得。”
司覺見對方沒有敵意,也放鬆了下來,不過左右小拇指依舊扣在機關上。
牧陽將銀槍收起,問道:“司兄這是怎麼了,竟然被這麼多人追殺,莫不是得罪了哪家大少爺?”
恢複玩世不恭神態的司覺看向牧陽,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,而是仔細打量著他,這才發現對方身上的氣息已經不一樣了,這很明顯就是踏入金剛境大圓滿的氣息。
“牧兄這段時間收獲也不小嘛!”司覺打趣道:“看來是在什麼地方發大財咯?”
牧陽說道:“司兄不也一樣,這一手飛刀術簡直讓我大開眼界。”
“欸,哪裡哪裡,既然我們在這裡再次相遇,不知道牧兄對我之前的提議還有沒有興趣?”
司覺所說的提議,自然是半月前,他說要和自己一起組隊來著,不過那個時候兩人並不是很熟,所以牧陽也沒有答應。
當然現在還是不熟,不過經過剛剛的接觸,牧陽知道眼前的少年該是一個率性純真的人,是可以結交的。
而司覺也對牧陽的變化頗為好奇,於是兩人一拍即合,決定同行。
一路上兩人也不再司兄,牧兄的互相稱呼,而直接叫起了名字。
武院考核,他們就已經完成了兩大任務,那麼接下來就隻剩下獵殺妖獸,以及遊蕩在秘境中的惡人。
如果將懸空秘境比作一個小世界,那可真是應有儘有,惡人與他們這些考生,包括所有進入過懸空秘境的武院弟子來說,都是對立的存在。
這些惡人,全都是武院內門弟子,從各地抓回來的,在懸空秘境內設有一座冰火煉獄,就是專門用來關押他們的。
按照武院的規矩,這些人中隻要是罪不至死者,在冰火煉獄中待夠了一定的歲月,就能夠重返外界。
當然,武院還給他們設置了加速刑期的通道,那就是參與到武院組織的曆次大考考核中,隻要他們能夠擊殺一定數量的大考弟子,便可以提前重見天日。
而參與武院大考的弟子,最後也需要擊殺並奪取他們身上的玉牌,作為考核成績。
剛剛司長風擊殺的那些人,全都是冰火煉獄的刑徒。
其中的區彆在於,凡是參加武院大考的弟子,身上的玉簡都是一道替死符,可以代替他們承受一次死亡的。
一旦玉簡碎裂,他們也就隻有兩種選擇,其一,退出大考,其二,繼續參加,但就可能會真正的死亡。
所以不管怎麼說,武院對這些考生也還算不錯了,至少給予了他們一次直麵死亡,還能活著的機會。
至於說那些刑徒,他們有的人本就惡行累累,死裡逃生是他們的義務,但不是權力。
殘酷的現實會讓人麻木,求生的欲望又會讓人奮起反擊。
牧陽雖然是邊軍中殺出來的戰士,但這並意味著他隻懂得一味的殺戮。
“噗!”一杆銀槍再次刺穿了刑徒的胸膛,鮮血順著槍擊滴落,而他的玉牌顯示,自己已經擊殺了三十六個刑徒,再有二十四個,他的任務就完成了。
司覺驚訝於牧陽小小年紀殺力竟然如此之強,從來都是一擊斃命,很少對同一個人揮出第二槍。
不過他也察覺到了牧陽招式中的異樣,十分好奇,道:“牧陽,你剛剛用的似乎並不是槍法,倒很像是刀法,但又有點像掌法,這就是你在秘境中得到的武道絕學嗎?”
“是一種搏擊術,可以融入不同的兵器中使用。”牧陽沒有隱瞞,直截了當的告訴了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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倒不是說他有多麼的信任對方,主要這不過是基礎的招式,雖然其後有很多威能,但現在的牧陽還接觸不到那個層次,因此也沒什麼回避的。
大衍乾坤手,演化乾坤可不是說說而已,他的招式一旦融入槍術之後,便給了牧陽一種不一樣的感覺,他感覺自己的槍變得更加鋒銳了。
“好厲害,我的千機劍術也一樣,很基礎,但同樣精妙無比。”司覺忍不住攀談起來,隻不過兩人耳邊卻傳來刺耳的喧鬨聲。
一大群人正在追趕三四個衣衫襤褸的人,後麵的人個個凶神惡煞,似要將前麵幾人生吞活剝了一般。
牧陽和司覺兩人躲在暗處觀察,仔細觀察才發現前麵幾人,不正是來自慶平關的幾個考生。中間那人傷得極重,好像是馬上就要死了。
事實上他們都已經死過一次了,玉簡被對方接連擊碎,但是不知道他們為何不放棄?
“司覺,這幾個人都是我朋友,我要下去救他們,你就沒必要跟著摻和了。”牧陽真誠的希望對方不要參與,畢竟那邊的人著實有點多了,而且其中不乏已經突破到金剛境的武道修士。
“牧陽,你真的要去救?”司覺很認真的問道。
這時的牧陽已經亮出了手中銀槍,道:“那幾人和我一樣都是來自大夏邊軍,雖然以前從未謀麵,但是軍中袍澤有難,我不能坐視不理。”
“很好!”司覺根本不像是要退縮的樣子:“既然我們結伴而行,那就要互幫互助,管它對麵有多少人,先殺過去再說。”
還沒等牧陽反應過來,司覺已經出手,手中古扇展如半月,熟悉的飛刀劃過空氣帶起一道閃亮的銀色光芒,毫無預兆的擊穿了一個追殺者的咽喉。
正是這一擊,遲滯了他們的腳步,而牧陽抬手出槍,在飛刀轉動的那一刻,牧陽的銀槍也到了,一槍直刺,接著便是一招橫掃千軍,前排幾人紛紛被打的飛起。
兩人就這樣肩並肩擋在了追殺者和被追殺者的中間,如同一道鴻溝不可逾越。
看到突然殺出的幾人,對麵有些懵:“你們是什麼人,這裡的事情跟你們沒關係,趕緊滾。”
而另外一個體型高大,滿臉橫肉的人揣著凶厲的語氣吼道:“廢那麼多話乾什麼,公子已經吩咐了,誰攔殺誰,多來兩個,不就是多兩個淘汰者罷了。”
因此,雙方甚至沒有語言交流,就直接衝殺在一起。
對麵人數眾多,但牧陽已經不是一月之前的模樣,現在的他,擁有金剛境大圓滿的修為,渾身有用不完的力氣。因此,他也一個箭步衝了出去。
銀槍卷著冰渣捅穿兩人胸膛時,牧陽腕骨微震。
大衍乾坤手特有的螺旋勁從槍杆炸開,兩具屍體尚未倒地,槍尖已化作弧形寒芒,將側麵撲來的漢子劈得倒飛出去——那人右肩至左胯凝出冰線,落地時碎成三截。
金剛境憑借的是肉身的最基礎的強度和韌性,簡而言之,就是每一招速度要快,力量要足。
牧陽的不同之處在於,他的身體似乎因為在淬煉的過程中吸收了過量的幽潭寒露,似乎每一式功夫的施展,都帶著刺骨的寒氣,甚至於可以通過長槍直接灌入對方體內。
司覺的飛刀在樹冠間織網。三柄短刃被金絲纏住刀柄,古扇旋斬切斷偷襲者腳筋,飛刀卻借勢紮進五步外光頭大漢的眼窩。
慘叫聲裡,牧陽槍杆橫掃砸碎兩人膝蓋,槍刃順勢挑起半截斷刀釘入第三人咽喉。
真正棘手的家夥從屍堆裡暴起。兩米高的巨漢渾身筋肉虯結,蒲扇大的手掌直接攥住槍頭。
牧陽感覺像是刺進了鐵礦山,寒露精華順著槍杆狂湧,冰霜卻隻在對方掌心結出薄層。
“滾!”巨漢掄槍連人甩向半空。牧陽淩空擰腰,槍尖點中連帶被擊飛的碎石借力折返,大衍乾坤手改刺為拍,槍杆帶著刀法的凶悍砸中對方太陽穴。
冰晶爆裂聲裡,巨漢踉蹌後退撞倒三個同伴。
司覺的控場精確到毫厘。七柄飛刀釘死巨漢衣擺,金絲在亂戰中纏住其腳踝。牧陽槍出如龍,寒芒貼著三名擋路者的兵器滑過,槍尖毒蛇般鑽向巨漢心口。
冰碴在對方胸膛炸開血花時,斜刺裡突然衝出個使鏈子刀的瘦子——刀刃纏住槍杆猛拽,給巨漢掙得喘息機會。
“還剩十六個。”司覺踹飛某具屍體,袖中金絲絞斷兩把砍刀。
牧陽槍勢陡然變輕,槍尖點中鏈子刀護手時,劍術的輕靈讓寒霜順著鐵鏈蔓延,眨眼凍住瘦子雙手。槍杆回抽改作刀劈,那人天靈蓋帶著冰碴飛起。一道道光柱憑空出現,在被牧陽擊殺的一刹那,他們選擇了退出。
巨漢已經察覺到了危險,但他還不想就這樣放棄,趁機撞進人堆。四五個追殺者被他當作肉盾推向牧陽,自己卻撕開包圍圈往晶林深處逃竄。
牧陽挑飛最後擋路的紅臉漢子,銀槍脫手化作寒芒,穿過三十步空間紮進巨漢後腰。冰爆聲裡傳來骨頭碎裂的響動,但那怪物竟掰斷槍頭繼續狂奔。
司覺來到牧陽身邊,小夥子看起來有些狼狽,剛剛被對方的暗箭劃破臉頰,卻不料少年渾不在意,沒關係,我已經將他分成了七段。
牧陽笑笑:“謝了!”
就這兩個字,足抵萬金。司覺邪魅一笑:“肉麻!”
牧陽拔出嵌在樹上的槍尾。幸存的邊軍考生正在用火燒傷口止血,但這顯然無濟於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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