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麼,牧陽師弟,半年不見,你就不認識我了?”
那女子抬起頭來,一雙眼睛宛如天上的明月,然而那一雙劍眉卻又分明地襯托出她英氣逼人,仿佛男兒一般。
牧陽確實應該驚訝,因為他從未想過夏寧竟然就是長寧公主,這簡直是狠狠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。他怎麼也想不到,曾經那個與他並肩作戰、豪爽灑脫的夏寧,搖身一變竟成了監國攝政的長寧公主。
那熟悉的音容笑貌中,此刻卻多了幾分皇家的威嚴與貴氣。
牧陽一時之間竟有些恍惚,仿佛眼前之人是個完全陌生的存在,可那眉眼間的神韻,又分明是夏寧無疑。
“你是夏寧,還是夏長寧?”
寧安公公伸手打斷他道:“牧陽,不得無禮,這位便是長寧公主了,我就說你們應該認識的,看來還真讓我說著了。”
寧安的語氣裡雖然有幾分嗔怪,卻也是半開玩笑,由此可見他與長寧公主關係也很不錯,如今見牧陽和長寧公主相識,自然也十分高興。
見牧陽仍舊盯著她,長寧公主起身與他一起來到了宮殿外的露台前,腳下便是那座石雕軍陣。
長寧公主處理政務的地方便是牧陽曾經來過的華英台,閣樓之下的那座軍陣依舊曆經風雨而長存,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夜間轉寒的原因,牧陽穿過軍陣時,竟然感受到了千百雙眼睛在盯著自己,而那兵刃之上的殺氣也是那般真實。
夏寧,或者被稱呼為長寧公主的女子背負雙手,氣質裡多了幾分沉穩。
她看向牧陽,微笑道:“夏寧是我,夏長寧也是我,如今站在你麵前的大夏皇室長寧公主還是我!你覺得,誰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?”
牧陽不由得回想起過往種種,夏寧是那個桀驁不馴的武院弟子,擁有完整的先天聖體,未來至少有六成概率成為聖人。也是與他屢次交手的對手,玄黃金蓮體之強悍,他記憶猶新。但後來雙方又是並肩而戰的戰友,即便是在聖人麵前,他都能夠遞出一擊。
可如今這樣的人,卻改頭換麵站在了自己麵前。他從未懷疑過她的身份,隻以為夏長寧不過是朝廷中某一權貴之子,沒想到他竟然是武安帝之女,這樣的角色轉換讓牧陽一時間也難以接受。
麵對夏長寧的問題,牧陽確實有些錯愕了,他冷靜片刻後道:“公主又何必和我開這種玩笑,隻能怪我眼拙,竟然沒有認出來。”
“哦!若是認出來,又當如何?”
“認出來就認出來唄,我覺得這似乎並不影響公主與我過往的經曆,若在武院切磋中公主以女兒身對我出手,我依然會全力以赴。”
夏長寧先是一愣,隨後便明白了他的意思,笑道:“這才對嘛,若你真的在這副皮囊上糾結了,那你就不是我認識的牧陽了。”
聽聞此話的牧陽也來了興趣:“不知道在公主眼中,牧陽是一個什麼樣的人?”
這的確是個好問題,夏長寧思索片刻後,卻將這個問題拋給了一旁的寧安公公,問道:“安伯,你認為眼前這小子是個什麼樣的人?”
寧安本來就打算待在一旁不說話,等一會兒自己就退了下去,卻不料夏長寧卻向他開口了。這小子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?寧安一時間也不好回答,因為他在牧陽身上看到了很多形象。
“這小子,什麼都像,什麼都不像,他真要是個兵,可又有三分像賊;他要真是個賊,又有三分嫉惡如仇;剩下三分又如市井無賴,什麼都能乾。還記得我跟他初次見麵的時候,就敢跟我頂牛,若說那最後一分,可能才是真正的他吧!”
夏長寧一直打量著牧陽,對這個答案也比較滿意,但那最後一分究竟是什麼,寧安沒有說,夏長寧也沒有問,隻是道:“牧陽,你覺得這個評價如何?”
評價一個人九分成色,卻唯獨最後一分是自己,這樣的評價還真是少見。
牧陽不能說寧安說得不對,因為他確實像這樣的人,可他又覺得寧安的評價還是不到位,因為在那冰天雪地生活的十幾年,他就是一頭懂得蟄伏的狼。
或許人都是複雜的,從來沒有一個固定的、一成不變的性子吧!
牧陽打趣道:“寧安公公還是記仇的,兩年前的一句話竟然記到了現在,可那個時候咱不是不認識你,不清楚寧安公公不僅修為深厚,還是一位忠心王事的好公公嘛!可公公您老也不仗義啊,明明當時您的修為都那麼高了,還讓我帶著八百凡卒給你開路。”
“臭小子,你知道什麼,你難道忘記當時車上還有一個觀瀾嗎?若真的有修行者覬覦,他出手就能解決很多麻煩,至於那些小毛賊,留給你練手不好嗎?”寧安公公笑罵道。
氣氛一度很融洽,牧陽也很快便接受夏長寧的新身份。
“牧陽,既然你回來了,那我們就來談談正事吧!我現在需要你的幫助。”夏長寧轉身與牧陽麵對麵,而這就算是她對牧陽發出的鄭重邀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