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安城鎮邪司議事廳。
與苦水井那邊劫後餘生的歡騰截然不同。
這裡的氛圍悶沉,每個人都沉默不說話。
巨大的黑曜石長桌旁,坐滿了西安城如今還能主事的高層。
城主陸明天坐在主位。
他的左手邊是以趙遠為首的京城係官員,及兩位眼觀鼻鼻觀心的先天護衛,右手邊則是鎮邪司的幾位老資格司長。
夜梟和莫玲也在最下方的座位上,他們兩人乃是趙遠剛提拔上來的,說是能力出眾,已經可以進入最高層的圈子了。
此時桌麵上,攤開著一張粗略繪製的西安城區域分布圖。
以及一份剛剛統計出來的、關於苦水井淨化裝置,第一日產出水量的估算報告。
那一個個數字,本該是希望的象征,此刻卻成了點燃貪婪和爭執的導火索。
“每日就這些水量?”
一位隸屬於城防軍係統的將領率先開口。
“我城防軍將士日夜守城,體力消耗巨大,傷亡慘重!依我看,這水,至少應先滿足我城防軍所需!否則城牆一破,大家都得玩完!”
他的語氣很強硬。
“李將軍此言差矣!”一位掌管城內治安的衙門高官立刻反駁,他語調尖細,帶著文官特有的算計。
“城防重要,城內秩序就不重要了嗎?如今人心惶惶,為了一口臟水都能當街殺人!”
“若不能優先保障各坊市基本用水,維持住起碼的秩序,不用等蠻軍打進來,城內自己就先亂套了!這水,衙門巡防營必須拿大頭!”
“維持秩序?我看是肥了你們衙門自己吧!”
另一位鎮邪司的老司長冷哼道,他資曆極老,並不太賣對方麵子。
“我鎮邪司隊員要處理邪祟異動,要維護苦水井裝置安全,哪一樣不是把腦袋彆在褲腰帶上?沒有我們,哪來的水?按功勞,按付出,我們都該分得最多!”
爭吵聲瞬間爆發開來,各個派係的首腦們爭得麵紅耳赤,唾沫橫飛。
每個人都擺出最冠冕堂皇的理由,為自己的部門爭取最大的份額。
夜梟的目光,掃過那幾個吵得最凶的高層。
李將軍、衙門的那位陳主事,還有鎮邪司那位姓王的副使。
他腦中飛速分析。
李將軍麾下的城防軍第三營,補給消耗遠高於其他營,報上的傷亡名單也有些模糊。
陳主事的小舅子,控製著西市最大的黑市,最近似乎格外活躍。
王副使的遠房侄子,是蛟龍幫的幕後靠山,那幫派最近擴張極快,吞並了好幾個小幫派的地盤。
莫玲坐在一旁,秀眉微蹙,她聽著那些誇張的訴求,看似合理實則經不起推敲的理由。
她悄悄對夜梟遞去一個眼神,夜梟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。
他們都明白了。
這些高層如此急切地爭奪水源份額,恐怕不僅僅是為了他們明麵上所代表的勢力。
他們背後或多或少都掌控著一些私人武裝。
那些私人武裝,就是在亂世中應運而生的黑幫,這些黑幫,是他們攫取利益、鞏固權力的觸手。
如今水源就是最硬的硬通貨,誰掌握了更多的水,誰就能控製更多的人員,擁有更大的話語權,
甚至在未來的西安城權力洗牌中占據先機。
就在爭吵愈演愈烈,幾乎要拍桌子互罵的時候,趙遠用玉扇不輕不重地敲了敲桌麵。
“吵什麼吵!成何體統!”
他嗬斥道,臉上帶著一絲不耐煩和高高在上的優越感。
眾人暫時安靜下來,目光集中到他身上。
趙遠清了清嗓子,慢條斯理地說道。
“依本公子看,你們爭來爭去,都是舍本逐末!彆忘了,這苦水井能出水的根源在哪裡!”
他站起身,踱步到地圖前,用玉扇指向苦水井的位置。
“若不是本公子慧眼識珠,力排眾議,大力支持莫玲司長,後來又果斷決策,剿滅了古蠻潛伏的精銳,掃清了障礙。”
“那顧默哪有機會建起這裝置?”
“哪會有現在的清水?”
他將功勞大包大攬地扣在自己頭上,語氣理所當然。
“所以說,這水源的分配,自然應由本公子來主導裁決!依我看,首先要保障本公子以及隨行人員的用水。”
“這是維係朝廷顏麵的根本!”
“其次,要優先供給此次剿匪中立功的將士們,這是對他們英勇的獎賞!剩下的,再根據各部的實際需求,由本公子斟酌分配…!”
他侃侃而談,開始按照自己的利益和親疏遠近來劃分蛋糕,仿佛那水源已然是他的私產。
台下,陸明天嘴角抽搐,幾位老司長臉色鐵青。
他們剛想反駁,趙遠就用折扇左右拍了拍他身後的兩名先天護衛。
兩名先天護衛很有默契的爆發出強大的氣息,這股先天力量瞬間卷襲全場,壓得眾人心中拔涼拔涼的。
頓時陸明天等人想要反駁的話就被咽下去。
很快!會議在趙遠的主導和各方心懷鬼胎的算計中繼續,隻是爭吵變得更加隱晦和複雜…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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與此同時,西安城地底,黑曜石大殿。
氣氛同樣壓抑,卻帶著一種截然不同的震驚。
風蠻負手站在祭壇上,背影僵硬。
下方,榮師爺、張威,以及刀疤等一眾古蠻高層鴉雀無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