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僅僅是領粥的隊伍。
那些原本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天、看熱鬨的市民,那些正在維持秩序的商會夥計。
甚至台上正在對朱掌櫃說著恭賀話語的一位本地鄉紳。
所有在領域範圍內的人,他們的動作、交談、表情,都在刹那間停滯、收斂。
然後,一種無法理解、無法抗拒的本能驅使著他們。
讓他們開始移動,尋找,最終,融入一條條憑空出現、卻又仿佛亙古存在的隊列之中。
這些隊列並非都指向施粥點。
有的隊列指向空無一物的牆角。
有的隊列繞著廣場上的石獅子。
有的隊列甚至隻是麵朝一個方向,靜靜地站立。
沒有人說話,沒有人抱怨,沒有人疑惑。
他們的臉上沒有任何痛苦或掙紮的表情,隻有一種絕對的、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靜。
仿佛排隊這件事,已經取代了呼吸、心跳,成為了他們生命存在唯一的意義和使命。
他們忘記了為何而來,忘記了手中的碗,忘記了身邊的親人,忘記了自己是誰。
隻是站著,排著,等待著那個永遠不可能到來的下一步。
領域之外,靠近邊緣的一些人,最先察覺到了不對勁。
一個機靈的半大小子,原本正擠在人群裡看熱鬨,突然覺得身邊過於安靜了。
他扭頭看向那條領粥的長隊,發現隊伍前進的速度慢得不可思議。
而且,隊伍裡的人,一個個站得筆直,麵無表情,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前方,不像是在等領粥,倒像是在參加某種詭異的儀式。
“爹,你看他們……!”
小子拉了拉身旁父親的衣角,聲音帶著一絲不安。
他的父親,一個經驗豐富的老行商,順著兒子的目光看去,眉頭立刻皺了起來。
他也感覺到了那種不協調的死寂。
那是一種違背常理的秩序,過於完美,完美到令人心頭發毛。
“彆看了,快走!”老行商本能地感到危險,拉著兒子就想後退。
然而,就在此時,另一個方向傳來了驚呼。
“喂!你們看!那邊排隊領的是什麼?好像發的是銅錢!”
一個眼尖的流浪漢,指著領域內一條麵朝牆壁的隊伍,興奮地叫道。
在他的眼中,那條隊伍前方,牆壁仿佛變成了一個發放窗口。
裡麵隱約有人正在給排隊的人發放著亮閃閃的銅錢!
貪婪瞬間壓過了理智。
那流浪漢想都沒想,就朝著那條隊伍衝了過去,嘴裡喊著:“等等我!我也要!”
他的身影剛一踏入那片無形的領域,動作瞬間僵住。
臉上的貪婪和急切如同被橡皮擦抹去,變得一片空白。
他茫然地四下看了看,然後默默地、順從地走到了那條麵壁隊伍的末尾,安靜地站好,成為了隊列中新的一員。
“不是銅錢!那裡什麼都沒有!”領域外,一個看得分明的婦人失聲尖叫,臉上充滿了恐懼。
“是邪祟!是排隊祟!天啊!排隊祟的領域怎麼會移動到這裡來了!”
有見識廣博的老者認出了這恐怖的景象,聲音顫抖,充滿了絕望。
恐慌,如同瘟疫般在領域外的人群中炸開!
人們驚叫著向後倒退,推搡,踩踏,與領域內那死寂的秩序形成了地獄般的對比。
一些原本領域內、但恰好處於邊緣的人,被外麵的騷動驚醒,下意識地想往外跑。
可他們的腳步剛剛邁出領域的邊界,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慌和空虛感瞬間攫住了他們。
仿佛離開隊列,生命就將立刻終止。
於是,在掙紮和茫然中,他們又不由自主地縮回了腳步,重新融入那冰冷的隊列之中,臉上恢複那種令人膽寒的平靜。
“快!快去報官!去西北軍大營!去鎮邪館!”
混亂中,不知是誰聲嘶力竭地吼道。
那個被父親拉著後退的半大小子,掙脫了父親的手,臉上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決絕和驚恐。
“爹!你回去告訴娘!我去找軍爺!”
說完,他如同受驚的兔子,用儘平生最快的速度,朝著西北軍大營的方向,拚命狂奔而去。
他不敢回頭,身後那百米方圓的死寂領域,如同巨口深淵。
將曾經的喧囂、希望與生機,儘數吞噬,隻留下絕對秩序下。
陽光依舊明媚,照耀著四海商會嶄新的牌匾,也照耀著牌樓下那片無聲排隊的人間地獄。
強烈的反差,構成了一幅足以讓任何目睹者終生噩夢的恐怖圖景。
三封城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,在這一刻,被蒙上了一層濃重的陰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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