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麼?!小姐是太後的禦醫?”
苦楝在禦史府吃過午飯後,偶然聽到了幾個下人的交談,這直接給苦楝嚇傻了。
“不行不行……我得辭職…哦不,微臣難以勝任教導一職……我要去找禦史大夫……你可知禦史大夫何在?”苦楝又焦急又彷徨,剛要走出膳房,又轉身回來了。
那幾個下人見到呼吸沉重的苦楝,顯得有些驚慌,連忙搖頭道:“小的隻是膳房的雜事,怎會知道禦史大人何在呢?”
“你……”
苦楝扶著額頭,歎了口氣,將語氣放緩些說道:“你等可知太後得的是何病?”
他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嘗遍百草的醫術,就怕那太後得的又是什麼的怪病,尋常醫術解決不了,若是張清晏沒能解決,作為他的師父,當然要首當其衝啊……
不過,即是太後,又怎麼會用到普通的禦醫呢?朝中高官總得有幾個儒生吧,隨便說一句「妙手回春」甚至「起死回生」都能治好吧……這期間定又有什麼講究。
看來今天下午,要問的東西又多了一些啊……
苦楝想著,便快步離開了膳房石門,全程低頭思索,期間還不小心撞到了一個婢女,苦楝都沒想到這個婢女脾氣大得很,還瞪了苦楝一眼,但畢竟自己有錯在先,苦楝隻能道歉,儘管他是禦史大夫親提的家醫,但尊卑理念苦楝暫時還沒有。
“這女的,眼神也不至於這麼狠毒吧?”苦楝小聲嘀咕著,便來到「清宴居」。
“苦大夫……小姐正在屋中讀書,奴婢這就為您去通稟。”
見到苦楝的到來,途經門口的婢女立刻施禮道。
苦楝溫柔一笑:“麻煩你了。”
婢女聞言,俏臉微紅,頭垂得更低了,細聲道:“這是奴婢的職責,苦大夫請進……”
苦楝聞言回想起上一次在「朔北鎮」的情景,歎了口氣,心想到:唉,這樣好像讓她們有些無地自容,下次還是擺擺架子吧……
進了「清晏居」,苦楝打算先去自己的偏房看看,信步而行,一邊欣賞這這前庭風光雅興,一邊哼著小曲,儼然一副遊玩觀光的模樣。
唉…難堪啊,這偏房就在主房旁邊,這可如何是好……禦史大夫也太不護女了……
苦楝心裡歎息一聲,摸著門麵,感受著自然的清香。
忽然看到偏房前的一個亭子,上麵擺著幾本書冊,苦楝想了想,最終不打算進偏房看了,而是轉身來到了那個亭子裡,拂去了石椅上的落英,坐了上去,看到翻開的書籍,猜想這應該是千金之前所看,於是便拿起來,開始閱讀……
嘖…有些字自己竟還不認得……
好在這本《本草圖經》有草木插畫,就算不認得字,苦楝也可知曉此物之用。
甘草……
苦楝默默念叨著,忽然刮起一陣風,將書頁吹亂了,最後停在了夾著批注的一麵。
拿起那張批注,苦楝翻開一看,原來是張清晏寫的病情症狀——
其一,常於夜半發心悸,指尖發麻,稍動便氣短;
其二,進食後腹脹難消,偶有低熱不退,麵色萎黃;
其三,脈相虛浮且亂,服溫補藥則上火,用涼性藥又畏寒,藥性稍偏便咳喘加重。
夜半心悸,指麻氣短,此乃邪氣入體之兆……陰氣滋生,陽火不足,進食自然難消,營養不足,麵色萎黃之由……經脈虛浮,溫涼皆禁,應該是需要平衡藥性,針灸下火止咳……看來這太後之病倒也在我的接受範圍內啊…
苦楝正想著,忽聞一陣藥草清香,夾著這淡淡的花香,苦楝心有所應,抬頭望去,便看見了張清晏此時正立於廊中,見其抬眸,便斂袂施禮,隨後白裙掃地,順著走廊來到了苦楝所在的亭子處。
“清晏給先生請安……”
張清晏聲音軟糯,帶著些許氣息道。
苦楝能夠感知到,這位千金心中有一股不易察覺的惶急,指尖微微泛白,應是剛才揪著什麼東西太久太用力了。
“小姐請坐……”苦楝示意張清晏坐下,隨後垂著頭,在那《本草圖經》上翻了一會兒,見張清晏坐下了,再將它推到了張清晏身前道:“小姐可知這味藥?”
“丹參,紫黑色,味苦性微寒,歸心、肝經,能活血祛瘀、通經止痛,可解血脈瘀滯之症,對心悸失眠亦有調治之效,是活血不傷正的常用藥,恰合太後血脈不暢之弊。”張清晏並沒有過多猶豫,一下子便說出了這一段話,說得耳麵都有些泛紅了。
“先生,小女說得可對?”
張清晏杏眼水汪汪地看著苦楝,聲音好似灑在宣紙上的墨。
苦楝泛起一抹微笑,笑道:“小姐聰穎過人,記憶超群,竟然將書中內容記了大半,在下佩服……不過,小姐有一點尚待修正。”
張清晏眉頭一跳,小嘴微張道:“還請先生賜教。”
“真正的野生丹參,生於陰坡石縫,斷麵帶淺棕紋,與此畫中的園栽者不同。太後的病需‘相生’之藥養脈,‘相克’之藥製邪,第一步便是辨藥要準,差半分便可能動了藥性平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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