苦楝剛一說完,張清晏立刻抬眸,眼底的怯懦淡了些,多了抹亮意。苦楝見她指尖撫過醫書裡“君臣佐使”的批注,竟然感知到她此刻的心思:“若用丹參配當歸為君,再以少量黃連製寒……”
“思路可行。”苦楝點頭稱許道,緊接著話鋒一轉:“但太後脈虛,黃連需用酒炙過,減其寒性。且針灸時需取關元、氣海二穴,進針三分即可,小姐平日施針,是不是總怕傷了太後元氣?”
張清晏猛地攥緊了衣角,眼底浮出驚訝——她從未與人說過施針時的顧慮,卻被他一語道破。剛才的心之所想,苦楝又如何得知?
苦楝卻沒多解釋,隻是從懷中摸出那根「春分」:“今日先練持針,指力要穩,心要靜。你若慌,針便會顫,藥也會亂。”
“好漂亮的銀針……不愧是道士神仙,真不知道道士神仙的銀針與我等之針有何差彆……”
這並非張清晏所說,而是苦楝讀取到的她之所想。
苦楝感到有些奇怪,為何自己能讀取到這位千金的心思,按以往來說,自己隻能感知人的情緒才對……
想到這裡,苦楝心裡猛地一顫,回想起在「漱玉鎮」時,離開「畫皮樂肆」之際,腦中閃過的那女子之聲……
難道……禦史大夫的千金也不是人?
苦楝連忙搖搖頭,眉頭微微蹙起:怎麼可能,對禦史大夫都沒有這種感覺,看來想要讀取人的心思,還有其他我不知道的條件,清晏她或許剛好滿足了……
“先生?”
張清晏輕柔的聲音將苦楝喚醒,回過神的苦楝尷尬地笑了笑,將手中的「春分」遞了上去:“小姐今日便用此針練習吧……”
“這……”
苦楝見張清晏秀眉微蹙,她剛一張口,便連忙製止了:“小姐莫要生分,在下能教導小姐是在下的福分,此針也並非什麼神針,隻是一根普通的銀針罷了……”
聽到苦楝這般說,張清晏這才緩和了些,接過了「春分」,隨即柔聲道謝。
苦楝看著她指尖捏起銀針,感知到她心底的決意慢慢凝聚,像散開來的墨重新聚成鋒。窗外竹影輕搖,藥香漸濃,苦楝知道,這第一步,算是踏對了——要治太後的病,先得讓這位文弱的千金,先穩住自己的心。
…………
「硯知院」內,
“讓你辦的事,辦得怎樣了?”
張景珩依靠在床頭,雙眼微闔,雖然麵色蒼白,但體現在這位長相俊朗的貴公子臉上,竟然莫名地有些貼切。
有種病殃殃的美感?
“回二少,此人便是招致「天屋山」金焱爆發之人,姓苦,名楝,世代為農……小的以為他的身份乃是假造的,若是查明並上報戶曹司,便可除掉此人。”跪在床簾前的一名漢子說道。
張景珩沉默了一會兒,冷聲道:“行事務必小心,查明此人身份後便可,先不要上報戶曹司…此人於小妹尚有用。”
“是……”
那漢子拱手道,便退出了房間。
就在漢子前腳剛走,燭光忽然被一股陰風吹得忽明忽滅,由於此屋窗紙並不透光,因此屋中需要點火燭,此時窗欞上出現一道纖細的身影,一點一點地往床簾走去。
張景珩注意到床簾逐漸放大的人影,卻未曾動容,神色十分平靜,好似早便知曉一般。
“可是黛兒有事找我?”
張景珩語氣明顯激動了許多,兩隻眼睛罕見地綻放出微弱的光芒,看著床簾外的人影。
“公子,府中新來的那個年輕大夫,可否讓給奴家……”
簾外之人單手撩撥著發絲,發出一道攝人心魂的聲音。
張景珩嗬嗬一笑,道:“莫急,此人還有些用處…”
“放心,奴家不會立刻要了他的命的,好東西自然要先給娘娘嘗嘗……”
“也好,那便今晚將他綁來吧……”張景珩眼中閃過一絲陰翳,淡淡道。
“公子……你何時也能對奴家這般上心啊……”那道聲音帶有一絲嗔怪,聽起來卻牽人心魂。
“這話,還是少說為好……黛兒豈是你等所能比擬的?”張景珩冷哼一聲道。
“哼…奴家知道了……”
簾外女子搖身一變,竟然成了一隻狐狸,跳上桌案,用爪子推開窗欞,輕盈地跳了出去。
燭火也在此時穩定了下來,床簾被掀開了一個角……
……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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