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咳咳……樓中規矩明確說明:入場二兩銀子,酒水三兩銀子,招待十兩銀子,若是一齊購買,十兩銀子即可。諸位還是請回吧,雖然招待有餘,然一樓位置已滿,除非諸位有能力上到二樓……”那龜奴的聲音不大,但卻清晰地傳入眾人耳中,引得一片騷動。
“豈有此理!老子從來都付十五兩銀子!”
“你個腦袋被驢踢了的,莫要嚷嚷!每次分開付錢,當然如此!隻是這人不吃酒,不享受,來這走個過場,也真是怪了……”
“害……大家亦是讀書人,先來後到之理懂得都懂……走吧走吧。”
“欸……反正去了也見不到花魁……”
“就是,老子就為了見花魁,否則才不亂砸十兩銀子呢……”
“…………”
苦楝聽到身後嘈雜的聲音越來越遠,這才從懷中掏出二兩銀子,放在了那龜奴手中,順便摸了摸他的脈。
好熟悉的氣息……與二公子體內的如出一轍!
苦楝麵色強忍不變,內心有些卻有些發慌,他肯定此人不是那妖女,但不排除那妖女有隨從的可能。
“客官,老奴的命可好?”
那龜奴甚是認真地說道。
苦楝見狀,這才鬆了一口氣,看起來不太像,但還是得編一個吧……欸?不必編了,這龜奴真有病!
“想來公公是久站久坐傷了腰腑,寒濕之氣又趁虛侵了腿脈——腰側按之隱有發僵,抬腿時膝後牽痛,久坐起身時還得扶著腰緩上片刻,夜裡翻身怕也得忍著酸脹吧?”苦楝淡淡說道,直視著這龜奴的眼睛。
隻見這龜奴驟然睜大那微眯的眼眸,神情激動道:“客官,哦不,大夫,請問該當如何啊?”
苦楝本想訛個酒水,但想了想,良心過意不去,畢竟診病開方是一套流程,怎得另收費呢?
“我給你配兩味藥,你且記好用法。一是當歸牛膝湯,用當歸五錢、懷牛膝三錢、獨活二錢,加生薑三片煎水,每日早晚溫服,能驅寒通絡,緩那腰腿沉痛感;二是乳香沒藥膏,取乳香、沒藥各兩錢研成細末,和著凡士林調稠,每晚睡前敷在腰眼和膝蓋後側,用紗布裹好,次日清晨取下,連敷七日,酸痛該能輕上大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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苦楝侃侃而談,這些可是他的拿手好戲,嘗百草不是瞎吃的,更不是活受罪。
“在下還有些小建議……”苦楝故意拉長聲調,還停頓了一下。
那龜奴不愧識時務,拿出本本記下藥方後,低頭哈腰道:“大夫說了這麼多,老奴一會兒為您準備些許酒水,潤潤嗓子再告訴咱家便可。”
苦楝聞言,滿意地笑道:“那便依你所言吧!”
“誒誒…客官裡邊請……”那龜奴態度好了很多,一副恭敬地模樣。
幾經周折,苦楝終於是走進了「膏雨樓」,一進樓,便被這放浪熱鬨的氛圍給包圍了。
絲竹管弦之聲不絕於耳,鶯聲燕語,賓客如雲。空氣中彌漫著高級脂粉和酒菜的混合香氣。倒是個尋歡作樂的絕佳去處。
“客官,您這邊請……”
那龜奴親自將苦楝送上那最靠後的位置後,隨即就為苦楝送上了酒水小菜。
“客官,這些小菜乃是老奴送您的,莫要與旁人講……有何吩咐,客官可到廳外尋老奴,老奴就在門口候著。”那龜奴低眉順眼,將苦楝當老爺一樣哄著。
苦楝對這種奉承倒是沒什麼感覺,但雖說如此,但裝還是要裝一下的,於是乎,苦楝輕輕叩了叩一旁的小桌,道:“聽聞貴樓有位天仙似的花魁,引得無數英雄競折腰,不知今日是否有緣得見?”
那龜奴一聽,嘴跟抹了蜜似的:“客官您這就外行了!花魁姑娘那是‘暈酣神斂’,那愁緒可不是裝的,曾有個公子想給她遞支玉簪,她瞅著簪子尖都嚇得往後縮,哭得眼眶紅通通的,彆提多讓人心疼了。”
這時,一旁已經喝得半醉的漢子注意到了苦楝,走上來搭話道:“嘿呦!小兄弟,你怎麼沒點招待?你還真是除了花魁啥也不見,啥也不碰啊!哎呀你就彆想了,這半個月來,禦史府的二公子天天來,一早就把花魁的‘煙雨閣’包了,誰也近不了身!上次有個將軍家的公子不服氣,想闖進去,結果被二公子讓人扔了出去,還放話‘誰敢碰我的人,我拆了他的骨頭’!”
聽到這話,苦楝頓時瞪大了眼眸,死死盯著那漢子看,看得對方有些發慌。
“咋啦?兄台你這是急眼了?在下也是剛才才聽旁人說道,從前還以為是花魁隻看得上二樓的公子少爺呢!原來在就名花有主,隻跟一人了……說實話,現在在下心裡倒是好受不少,大家都彆想見著哈哈哈哈!”那漢子倒是隨性,並沒有把苦楝的衝撞放在心上。
“此件事或有誤差,那禦史大夫府中的二公子,據說半年前便日日不斷地來。老奴也是聽說的,具體事宜如何,這些名妓懂得更多呢!”那龜奴明顯是看出了苦楝的心思,知道他想要得知一些消息,於是話裡暗中指點道。
半個月?半年前?這都不對啊……看來他們聽說的不準,這變向說明了,張景珩來得神秘……
這漢子說的“一早”就包了花魁是什麼意思?
苦楝內心有許多種想法,但有一種他是最不想看到。
那便是——張景珩並非每天晚上才出去,而是一早便出來了……
“多謝各位指點。不知公公是否知道,除了加錢,還有沒有彆的法子上貴客廳?”苦楝喝了一口甘冽的酒水,平穩了下心情,問道。
這時,一旁的漢子有些按捺不住了,張口就要說什麼,但似乎想到苦楝問的不是他,便閉上了嘴。
那老鬼奴眯眼笑道:“按老奴來說,要想升廳,除了身份與銀子,彆無他法……不過,此間事複雜多變,規矩是死的,老奴也不是沒有見過,不依靠這權財這兩樣東西成功升廳的。具體事宜,還是問問其他客官或許更能為客官您解惑。”
那漢子很快便招搖到苦楝麵前,對著苦楝嗬嗬地笑。
苦楝早便注意安全一旁漢子的衝動,此刻更是有些佩服這老龜奴的口才,既讓苦楝聽得順心,又沒有讓一旁的漢子寒心。
“還請閣下賜教。”苦楝拱手道。
那漢子一把將苦楝的手按了下來,吐著酒氣說道:“兄台你今兒算是來對了!還好遇上了大哥我!你可知花下第一人琴蘇姑娘?她可是花魁最好的朋友,若是能傍上她,說不定那天就可見到花魁了!”
“琴蘇?聽上去好像個貴家小姐之名。”苦楝抓了一把花生米,邊吃邊道。
那漢子從苦楝手中摸來幾粒,扔進嘴中,搖頭晃腦道:“是也非是!琴蘇姑娘雖然並非貴家出身,但卻飽讀詩書,琴棋書畫樣樣精通,最愛跟儒生打交道,常來一樓,因此,號稱她為樓底花魁,許多人常常來此,一是為了碰運氣見樓頂花魁,二是為了欣賞這樓底花魁呀!”
看來是個正經姑娘,這「膏雨樓」不似表麵那麼簡單啊,聽這滿廳雅音宮羽,如果不是一些刻板印象,還以為是宴會呢……
用錢買應該不行,想來是有什麼特彆的條件才能博得美人芳心了……
苦楝想到這裡,又抓了一把花生米道:“如此雅致的姑娘,想來俗錢是買不來的……那這琴蘇姑娘接客的條件是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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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漢子一聽苦楝的話,一樂嗬便攬住了苦楝的脖頸,湊在苦楝臉上說道:“好家夥,你還真是野心勃勃啊!琴蘇姑娘也不好得到啊!你得和滿屋子的文腹書生競爭不說,脫穎而出的那唯一一人還要再經過琴蘇姑娘的考驗,這方能有資格進三層雅間,與她好生彈琴說道呢……”
這時,一旁一直聽著的龜奴忽然插嘴道:“今兒還是琴蘇姑娘的生辰,心情甚好,若是誰能在初次選拔中脫穎而出,估計那二次選拔就會免了……”
苦楝皺著眉頭,看來隻要是有花魁名號的,都不是那麼好得手啊……
“請問二位,這選拔的具體事宜可否告知呢?”苦楝左看看右看看道。
“一般都是行酒令猜花謎,也有可能兩個同時舉行,這要看琴蘇姑娘的心情了,若是座中沒有令她滿意的,估計舉行的時間會長一些,給大家多一些機會……其實還有一項,為即興賦詩,這一般都在琴蘇姑娘的單獨選拔中出現,許多儒生怕就怕在此處……”那漢子立刻回道。
這都是啥跟啥啊?沒聽過啊……
苦楝心裡拔涼拔涼的,連玩法都不知道,還沒開始就敗下陣來了。
就在苦楝剛準備問的時候,那龜奴受到傳喚先行告辭了,苦楝剛一轉向身邊的漢子,卻沒曾想剛才還對他熱情的漢子忽然轉變了,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已經拉上帷幕的台上,將熱情全部灌注其中了,任憑苦楝怎麼喊都不理會。
就在苦楝胡亂猜測時,廳內忽然傳來一陣悅耳動聽的琴音,不僅讓焦慮萬分的苦楝平複了心境,更是讓他莫名有些癡迷入內了……
沒有感到任何非凡的力量,更不是魅音,隻是單純的好聽的琴音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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