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於是，我便知道，無名無氏卻又強大無比的我，終於找到了自我……找到了獨屬於我的名字，那就是——刀，老！”那團火話音一落，帶動著周身火焰的迸發，周遭空氣似乎都震顫了一下。
苦楝感受到一股溫熱，試探性地問了一句：“刀…刀老，你說的是這把刀嗎？”
感受到苦楝指著自己，“刀老”發出一道莫名其妙的笑聲：“嗬嗬嗬嗬，沒錯，就是這把，良人果然才思敏捷啊……”
苦楝有些無語，他還以為能聽到一些遠古時期的事宜呢……
‘算了，不浪費時間了，還有一堆東西要理呢……’
苦楝看著眼前這團自稱“刀老”、還在那因為自己起的“霸氣”名字而洋洋得意的火焰，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。
他默默彎腰，撿起地上那已經炸裂的刀鞘殘片，又看了看那柄依舊懸浮在空中、被火焰包裹的長刀，決定暫時不跟這個“老小孩”一般見識。
眼下還有堆積如山的卷宗和紛亂的線索需要梳理，沒空陪它玩角色扮演。
他重新坐回案前，拿起那份從趙員外處搜出的禮單，眉頭緊鎖，試圖從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和饋贈記錄中，再找出些許蛛絲馬跡。至於那還在空中搖擺、試圖吸引他注意力的“刀老”，苦楝選擇了暫時性無視。
“喂！小子！老子在跟你說話呢！你聽見沒有？”
“想當年，老子一縷本源火苗，就能燒穿三千小世界……”
“嘿！你手裡拿的什麼破紙？有老子好看嗎？”
“老子可是地脈之精，萬火之源！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求著老子看一眼他們的破銅爛鐵……”
“刀老”見苦楝不理它，火焰構成的“手臂”抱在“胸”前，開始圍著苦楝嗡嗡地飛來飛去，火焰忽明忽暗，語氣也從最初的炫耀漸漸帶上了一絲不滿和……委屈？
它試圖用各種方式引起苦楝的注意，甚至故意讓幾縷火星飄到苦楝正在看的卷宗上方，又在他抬頭瞪眼時迅速收回去，假裝無事發生。
苦楝被它吵得有些頭疼，揉了揉太陽穴，無奈道：“刀老前輩，您神通廣大，晚輩佩服。隻是眼下有要緊案子需處理，關乎京城安危，實在分心不得。您若無事，不妨……自行修煉？”
“案子？”“刀老”的火焰腦袋歪了歪，似乎對這個詞很感興趣。它“嗖”地一下湊到苦楝旁邊，火焰構成的“眼睛”盯著那份禮單，“就這？幾張破紙，幾個人名？這有什麼難的！”
它語氣帶著一種孩童般的、未經世事的純粹與自信。
苦楝隻當它是胡鬨，搖了搖頭，不再理會，繼續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：趙員外是執行者，已被滅口。禮部文員是被操控的棋子，也已死亡。幕後黑手隱藏極深，能精準掌握我方行動，必然在朝廷內部有眼線，甚至可能就是……王楊？他為何要聚集那些人找我麻煩？僅僅是因為琴蘇？不對，以他的身份和表現，不像是個沉溺美色之人……
就在苦楝苦思冥想之際，“刀老”見他又不理自己，似乎有些生氣了。它猛地散開火焰，化作一片金色的光暈，竟直接籠罩了苦楝手中的卷宗，嚇得苦楝差點把卷宗扔出去。
“你乾嘛！”
“幫你破案啊！”“刀老”理直氣壯地說，火焰重新凝聚，但它似乎不再滿足於僅僅是個旁觀者。一股微弱卻異常清晰的溫熱感順著苦楝握著卷宗的手，緩緩流入他的經脈，並非灼痛，而是一種奇異的……鏈接感。
下一刻，苦楝發現自己腦海中似乎多了一個“聲音”，不是通過耳朵，而是直接回響在意識裡，正是“刀老”那帶著幾分稚氣又故作老成的聲音，而且，它竟然開始同步感知和理解苦楝正在思考的案情碎片。
“唔……這個人趙員外）死了，是被毒死的……這個小人禮部文員）被蟲子控製了，也死了……蟲子壞！該燒！”
“你在想那個叫……王楊的小子？他爹官很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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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他找人堵過你？為什麼呀？因為你搶了他的……呃，那個叫琴蘇的姑娘？”
“不對不對，”“刀老”的聲音在苦楝腦海中嘀咕著，帶著它那獨特的、近乎本能的直覺，“按照你們人類的說法，那小子看你的眼神，不像是因為姑娘……倒像是……像是在找什麼東西？或者說……在認人？”
認人？
這兩個字如同一道閃電，猛地劈開了苦楝腦海中盤踞的迷霧。
他之前一直困惑，王楊身為丞相之子，為何要親自組織、甚至可以說是“煽動”那群膏雨樓的紈絝子弟來找自己麻煩？這與他表現出來的深沉和目的性不符。如果僅僅是為了泄憤或打壓，他完全有更多隱蔽有效的手段。
但如果是“認人”……一切就說得通了。
王楊聚集起那群當時在膏雨樓、對自己抱有敵意或看熱鬨的官宦子弟、富商之後，其真正目的，或許根本不是為了對付自己這個“情敵”，而是借著這個由頭，近距離地、不著痕跡地觀察和確認——在那群人中，是否有異常！是否有被妖族控製，或者本身就是妖族偽裝的存在！
他是在利用那次衝突作為掩護，進行一次小範圍的篩查。而自己這個突然出現、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的“黑衣武夫”，恰好成了他完美的“誘餌”和“焦點”。
苦楝猛地站起身，眼中充滿了震驚與恍然。王楊……他早就知道“文禍”與妖族滲透有關。他甚至可能一直在暗中調查。他藏得可真夠深的。
“刀老”似乎被苦楝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，火焰都縮了一下：“喂！小子你怎麼了？老子說錯什麼了？”
苦楝深吸一口氣，強行壓下心中的波濤洶湧，看向身旁那團似乎有些忐忑的火焰，眼神複雜。他沒想到，這個看似胡鬨、思維跳脫的“刀老”，竟然用它那純粹得不含任何世俗邏輯的視角，一語道破了他苦思不得的關鍵。
“不，刀老前輩，您沒說錯。”苦楝的語氣帶著一絲前所未有的鄭重，“您幫了我一個大忙。”
“刀老”的火焰瞬間又明亮雀躍起來，繞著苦楝飛了一圈，語氣得意：“嘿嘿，老子就說嘛！破案有什麼難的！不就是把壞人都找出來燒掉嘛！簡單！”
苦楝看著它，無奈地笑了笑。雖然這“刀老”的思維方式異於常人，但有時候，這種不受規則束縛的“天真”，反而能直指問題核心。
他重新坐了下來，心中的思路卻已經完全清晰了。
王楊並非敵人，至少不完全是。
他很可能是一個知曉內情、也在暗中對抗妖族滲透的“同道”，隻是他的方式和立場，需要重新評估和試探。而那個隱藏在禮部、能夠精準滅口趙員外、操控文員的幕後黑手，其身份恐怕比想象中更加棘手，能夠避開朝廷的監測體係，必然有其特殊的手段或地位。
“文禍”的漩渦，比他想象的更深，牽扯的勢力也更多。但現在，他至少看清了其中一個棋手的真麵目。
“刀老，”苦楝看著身旁依舊在興奮扭動的火焰，開口道，“接下來，可能還需要您……嗯，用您那‘無用’的取暖功能，陪我去會一會這位‘深藏不露’的王公子了。”
“刀老”的火焰瞬間挺直，模仿著人類拍胸脯的動作，雖然隻是火焰一陣翻湧：“包在老子身上！誰敢動你，老子先燒了他眉毛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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