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麼條件?”
“我可以唱。”張信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。
“但這首歌,從錄音到後期縮混,必須由我全權負責。”
“你們不能要求我為了所謂的‘市場’修改任何一個音,更不能在後期把它做成一坨流水線上的垃圾。”
他聲音裡帶著一種決絕:“要麼,你們接受一個完整的、屬於我的作品,要麼,什麼都得不到。”
這不再是無理取鬨,而是一位頂尖創作者對藝術的絕對掌控欲。
肖雅心頭一緊。
把後期製作的全部權力交給一個剛見麵的、脾氣古怪的“外人”,這在業內是聞所未聞的。
萬一他把歌混得不符合大眾審美,或者乾脆拖著不交活兒,那整個項目就砸了!
她瘋狂對淩夜使眼色,嘴型無聲地變換著:“彆答應!這風險太大了!”
然而,淩夜臉上反而露出了一絲欣賞的笑意,沒有絲毫猶豫:“好。”
一個字,乾脆利落,像是早就想好了答案。
電話那頭沉默了足足十秒,似乎沒料到他會答應得如此爽快。
“…我下午到。”說完,電話被“啪”的一聲掛斷。
辦公室裡一片死寂。
“淩夜老師,你瘋了嗎?”肖雅終於找回聲音。
“把後期製作交給他?這等於是把項目的命根子交出去了!”
“他不會。”淩夜將手機還給韓磊,語氣篤定。
“一個用二十年扞衛作品尊嚴的人,比任何人都懂得什麼叫‘負責’。”
“他不是瘋子,是這個行業逼瘋了的大師。”
他頓了頓,一字一句地說道:“今天,我們見證的不是一筆生意,而是一件作品的誕生。”
下午兩點,幻音工作室的玻璃門被推開。
一個男人走了進來。
他穿著洗到發白的灰色t恤,牛仔褲膝蓋處磨損嚴重,身形清瘦,頭發雜亂。
他臉上幾乎沒什麼表情,皮膚粗糙,但那雙眼睛,卻像藏在鞘裡的刀,帶著與周遭格格不入的警惕和疏離。
他就是張信,不像天籟歌者,更像個走錯了片場的落魄道具師。
“張信老師,您好!”肖雅連忙迎上去。
張信側身避開她的手,自己將吉他包取下靠牆。
他的目光在工作室內掃了一圈,像評估一個陌生的戰場,最終落在從辦公室裡走出來的淩夜身上,沒有開口。
“歡迎。”
淩夜也沒有多餘的客套,指了指走廊儘頭。
“錄音棚準備好了。”
一行人沉默地走向幻音的頂級錄音棚。
錄音師老趙已在等候。
“趙哥,這位是張信老師。”淩夜簡單介紹。
老趙笑著伸出手:“張老師,久仰大名。”
張信隻是點了點頭,算是回應。
他的目光已被控製台吸引,沒有理會任何人,徑直走了進去。
淩夜拍了拍老趙的肩膀,聲音不大,但足夠讓在場的所有人聽清:
“趙哥,從現在起,到這首歌完成,這裡歸張信老師全權指揮,全力配合。”
老趙愣了一下,看了一眼正在檢查麥克風的張信,又看了一眼淩夜,鄭重地點頭:“明白。”
肖雅和韓磊站在控製室的角落,看著眼前這詭異的一幕。
張信對淩夜的安排沒有任何表示,那份“全權指揮”的權力,他接受得理所當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