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調的嗡鳴聲，在寂靜的辦公室裡格外清晰。
韓磊和肖雅，兩人都盯著桌上那份《唐伯虎點秋香》的劇本封麵，久久無法回神。
那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，透著一股子浪蕩不羈的灑脫勁兒，與剛才《藥神》帶來的沉重震撼，形成了天壤之彆。
肖雅下意識地碰了碰封麵，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：“淩夜老師，您是認真的嗎？下一部…拍這個？”
淩夜倚在老板椅上，指尖輕輕叩著桌麵，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。
“嗯，認真。”
韓磊硬著頭皮，翻開了劇本的第一頁。
他讀得很慢，眉頭也跟著越擰越緊。
當看到唐伯虎拿著一隻蟑螂，在華府門口聲淚俱下，還給它起了個名叫“小強”時，韓磊嘴角忍不住瘋狂抽搐。
“小強！小強你怎麼了小強！”
“小強你不能死啊！”
他念完這句，抬頭看向淩夜，眼神複雜得像在看一部八點檔狗血劇。
“你確定…這是我們要拍的下一部‘神作’？對著一隻蟑螂哭？”
肖雅湊過來看了幾眼，小臉也憋得通紅，一時不知是該笑還是該愁。
“還有這個…‘還我漂漂拳’？”
韓磊繼續往下翻，表情也跟著越來越扭曲。
“‘含笑半步癲’？這什麼鬼毒藥，吃了不許笑，走半步就會死？這設定也太離譜了吧！”
他猛地合上劇本，深吸了一口氣，努力壓下心頭的荒謬感。
“淩夜，我承認你的才華，《藥神》是最好的證明。但是…你是劇本也有點太離譜了吧？”
淩夜沒急著解釋。
淩夜端起桌上那杯涼透的白開水，喝了一口，緩緩放下。
“韓哥，你知道現在觀眾最需要什麼嗎？”
韓磊愣了一下：“口碑？深度？”
“糖。”
淩夜抬起眼，目光平靜如水。
“《藥神》吃了那麼久的苦藥，現在他們急需一顆能化解膩味的糖。”
他手指在劇本上點了點。
“真正的神作，不是一直讓人哭，而是能讓人笑著笑著，就哭了；哭了之後，又能哈哈大笑出腹肌。”
肖雅咬著嘴唇，依舊有些不解：“可是…這個劇本，會不會太…不正經了？”
“不正經？”
淩夜挑了挑眉，突然站起身。
他走到辦公室中央，深吸一口氣。
瞬間，那原本沉穩內斂的氣質變了。
眼神變得有些呆滯，又帶著幾分專注，雙手擺出了一個詭異的架勢。
“還我漂漂拳！”
他一本正經地喊著，雙手快速的在空中胡亂揮舞，表情還不停的變換扭曲。
辦公室裡那點凝重的氣氛，瞬間被這突如其來的“表演”瓦解。
肖雅先是一愣，隨即“噗嗤”一聲笑了出來，趕緊捂住嘴，肩膀卻止不住地抖。
韓磊嘴角也忍不住上揚，但他還是強壓著，板著臉：“彆鬨。”
淩夜停下動作，恢複了平靜，重新坐回椅子上。
“看到了嗎？這就是無厘頭。”
他拿起水杯，慢慢轉動著。
“用最嚴肅的態度，去演最荒誕的事情，觀眾笑的不是台詞本身，而是這種強烈的反差。”
韓磊若有所思。
淩夜繼續說道：“不僅如此，這劇本還要從頭到腳，解構所謂的‘才子佳人’傳統套路。”
“唐伯虎不再是那個風流才子，而是一個神經質的廢柴。”
“秋香也不會是溫婉賢淑，她會是一個敢愛敢恨的彪悍女人。”
“華太師府，更不會是什麼根深蒂固的權貴之家，而是個藏龍臥虎的奇葩大雜燴。”
他的聲音不大，卻透著一股子不容置疑的自信。
“這不僅僅是搞笑，更是一種文化上的解構。”
肖雅聽得似懂非懂，但她知道，淩夜從不打沒把握的仗。
韓磊沉默了片刻，還是提出了他的擔憂。
“淩夜，我承認這個劇本確實挺有意思，但現在，外界對我們的期待值太高了。”
他翻出手機，點開幾個熱門話題。
“你看看這些評論，什麼‘良心編劇’、‘時代先鋒’、‘時代的刻刀’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