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四十三章:炊煙裡的同歸意
一場薄雪落下來時,蘇禾已經能跟上生產隊的節奏了。鐵鍁掄得有了力氣,凍裂的手上結了層繭,再握農具時,竟生出種“夥伴”般的熟稔。王大爺說他“身上的書生氣褪了些,有了莊稼人的筋骨”,他聽著,心裡那片混沌又清明了幾分——原來“顯化形態”從不是固定的殼,像水隨器形,人也能隨境遇長出新的模樣。
雪後初晴,田裡的活計暫歇,隊裡組織去修水渠。挖凍土比敲麥田更費力,鐵鎬下去隻留下個白印子。蘇禾和幾個年輕人一組,輪著班刨,呼出的白氣混在一起,倒像圓覺海裡交彙的浪花。休息時,有人哼起了南邊的小調,有人講起修水庫的見聞,蘇禾沒什麼可講的,就聽著,聽那些帶著土腥味的故事,竟比宇宙星軌的圖譜更讓他心安。
水渠邊有間看水的土坯房,住著個姓趙的老漢,腿不利索,靠隊裡派的輕活過活。蘇禾發現他總在懷裡揣著個布包,趁人不注意就掏出來摩挲。這天送飯時,他看見老漢正對著布包裡的東西掉淚——是張泛黃的照片,上麵是個穿軍裝的年輕人,眉眼和老漢有幾分像。
“是俺兒。”老漢察覺到他的目光,聲音沙啞,“三年前去了朝鮮,沒回來。”
蘇禾不知該說什麼,隻是默默遞過自己碗裡的半個窩頭。老漢愣了愣,接了,掰了一小塊放進嘴裡,慢慢嚼著:“娃,你說人這一輩子,像不像這水渠裡的水?流著流著就沒影了,可澆了地,養了苗,也算沒白流。”
這話像道暖流,淌過蘇禾意識裡殘存的冰封。他想起同歸境的“歸中生新”,原來不必等到回歸本源,在這煙火人間裡,水流進土地,生命滋養生命,就是最實在的“同歸”。他看著老漢把照片小心包好揣回懷裡,那動作裡的珍重,與圓覺海中覺悟者守護真如的虔誠,本是同一種東西。
修渠的日子裡,蘇禾常幫趙老漢挑水。老漢的土坯房裡有個小炕桌,上麵擺著個豁口的粗瓷碗,碗裡總盛著些曬乾的野菊。“泡水喝,敗火。”老漢每次都給蘇禾倒一碗,黃澄澄的茶湯裡,竟能喝出些“太始元”的清苦回甘。
村裡的小學放了寒假,狗蛋和丫蛋常來水渠邊玩。丫蛋的棉襖袖口磨破了,露出凍得通紅的手腕。蘇禾想起自己顯化碎片裡殘存的“造物”本能——那是在光域共生時習得的能力,此刻竟化作了縫補的手藝。他找王大爺要了塊碎布,就著炕桌上的油燈,笨拙地給丫蛋縫袖口。
“蘇大哥,你咋啥都會?”狗蛋托著下巴看,眼裡滿是好奇。
“以前見過彆人做。”蘇禾含糊著,指尖被針紮了下,滲出血珠,他沒當回事,反倒覺得這痛感很“真”。
丫蛋穿上縫好的棉襖,跑起來袖子不再灌風,回頭衝他笑,臉上凍出的紅暈像兩朵小太陽。蘇禾看著,忽然明白“顯化的意義”從不在宏大的願行裡,而在這一針一線的溫暖裡。就像光域的共生雲滋養初源芽,此刻他手裡的針線,也是在編織屬於這時代的“共生”。
臘月二十三那天,隊裡分了年貨,每家二斤白麵,半斤油。王大爺把蘇禾拉到自家,讓大娘擀了麵條,臥了兩個雞蛋。“小年,得吃頓好的。”大娘笑著,眼角的皺紋擠成朵花。
窗外飄著雪,屋裡的油燈昏黃,麵條的熱氣模糊了鏡片。蘇禾吃著麵,覺得這碗裡的滋味,比宇宙間任何“常樂境”的安樂都更真切。他想起剛來時對這具肉身的抗拒,對這時代的陌生,如今卻在炊煙裡、在笑語中,找到了“安住”的感覺——原來“歸極”從不是回到某個遙遠的起點,而是在當下的境遇裡,把心放下,把根紮下。
夜裡,蘇禾躺在王大爺家的熱炕上,聽著窗外的雪落聲。他不再刻意追尋回歸圓覺海的路,因為明白,趙老漢的思念,王大爺的熱麵,丫蛋袖口的補丁,都是這時代的“覺悟圖譜”。就像太始元的能量無處不在,真如的光也藏在這些煙火細節裡,隻要願意看,就能發現。
雪還在下,但蘇禾知道,等開春,水渠裡的冰會化,麥田裡的苗會青,這凍土上的日子,會像所有顯化一樣,在艱難裡透著生機,在平凡裡藏著真如。而他這道意外闖入的“裂隙來客”,或許本就該在這兒,學著從一碗熱麵裡嘗出同歸的意,從一聲問候裡照見遍照的明。
宇宙的故事,原來在哪片時空裡,都能寫出新的篇章。
喜歡迷案追緝:靈蹤異事簿請大家收藏:()迷案追緝:靈蹤異事簿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