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7章：月下絮語
晚飯時，小芽兒舉著筷子，忽然冒出一句：“爹，林姐姐，你們今天手拉手了。”
林婉兒剛扒進嘴裡的飯差點噴出來，臉頰騰地紅了，低頭扒著碗裡的米粒，耳朵卻豎得高高的。
小石頭也愣了一下，隨即笑了，往小芽兒碗裡夾了塊南瓜：“小孩子家懂什麼。”
“我懂！”小芽兒噘著嘴，“張嬸說，手拉手就是要成親啦。”
阿芷在一旁笑得眼睛眯成了縫，放下筷子拍了拍林婉兒的手：“芽兒說得對，咱婉兒也該有個歸宿了。”
林婉兒的臉更紅了，小聲說：“阿芷，您彆取笑我。”
“這有什麼好取笑的，”阿芷歎了口氣，“想當年我跟你太爺爺，也是在這藥圃裡看星星看對眼的。”她望著窗外的月亮，“那時候他總說，藥圃裡的草都比彆處的懂人心，你看這紫蘇，知道你要留下，開春就冒得格外歡。”
小石頭的心像被溫水泡過似的，軟乎乎的。他看著林婉兒泛紅的耳根，忽然覺得該說點什麼，張了張嘴，卻隻憋出一句：“明天……我去山上采些蜜源花，給你做瓶胭脂。”
林婉兒猛地抬頭，眼裡閃過一絲驚喜。她小時候見過城裡的小姐用胭脂，紅撲撲的，好看得很，隻是斷星崖上從來沒人弄這個。
“不用……太麻煩了。”她嘴上說著，嘴角卻忍不住往上揚。
“不麻煩，”小石頭笑得憨，“後山的野薔薇開了，采來蒸出汁，摻點蜂蠟，比城裡買的還香。”
小芽兒拍著小手：“我也要！我要粉紅色的！”
“都有，都有。”小石頭笑著答應。
飯後，小石頭去藥圃給細辛澆水，林婉兒拿著件縫了一半的衣裳跟出來，坐在籬笆邊的石頭上，借著月光納鞋底。
藥圃裡靜悄悄的，隻有水珠落在細辛葉上的“滴答”聲，還有林婉兒穿針引線的“嗤啦”聲。月光透過槐樹葉的縫隙灑下來，在兩人身上織出細碎的銀網。
“那時候你剛到斷星崖，”小石頭忽然開口，手裡的水壺停在半空，“穿著件洗得發白的藍布褂子，站在藥鋪門口，怯生生的，像隻受驚的小鹿。”
林婉兒的針頓了頓，臉上泛起笑意：“那時候你也沒好到哪去，背著個破藥簍，頭發亂糟糟的，給我遞野山楂時，手都在抖。”
“那是因為……”小石頭想說“因為你好看”，又覺得太直白，改口道，“因為那天山路滑，摔了一跤。”
林婉兒“噗嗤”笑出聲，月光落在她笑彎的眼睛裡，像落了兩顆星星。“我知道你摔了，看你褲腿上的泥就知道。”
兩人都笑了，之前那點拘謹慢慢散了，像被月光融化的殘雪。
小石頭放下水壺，在林婉兒身邊坐下，離得不遠不近，能聞到她發間淡淡的皂角香。“婉兒，”他輕聲說，“等忙完這陣，我請李大叔做個新衣櫃，給你放衣裳。”
“不用那麼破費。”林婉兒搖搖頭，“我現在的衣裳夠穿了。”
“那不一樣，”小石頭認真地說，“太爺爺說，娶媳婦就得讓她穿得暖、住得安。以前我不懂，現在……現在懂了。”
林婉兒的心跳又開始加速，手裡的線都穿錯了孔。她低著頭，看著鞋底密密麻麻的針腳，忽然覺得，這些針腳就像日子，一針一線，看似平常，卻把兩個人的心意縫在了一起，再也拆不開。
“小石頭，”她鼓起勇氣抬頭，“那本《青囊續》，我看了後麵幾頁，有個治不孕的方子，用細辛、菟絲子、當歸……”她說著說著，聲音越來越小，臉又紅了。
小石頭也明白了她的意思，耳根燙得厲害，卻緊緊握住她的手：“等咱成親了，就按方子調理，肯定能生個健康的娃娃，像芽兒一樣，也喜歡追著蝴蝶跑。”
“說不定是個喜歡搗藥的呢。”林婉兒笑著說，眼裡的星光更亮了。
月光灑在藥圃裡，細辛的葉子泛著幽幽的光，像撒了一地的碎銀。遠處傳來貓頭鷹的叫聲，還有風吹過槐樹葉的“沙沙”聲，都像是在為這對年輕人的絮語伴奏。
小石頭看著林婉兒被月光照亮的側臉，忽然覺得，這斷星崖的月亮，從來沒這麼好過。而他往後的日子，也會像這月光一樣，清亮、安穩，且充滿了盼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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