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33章:雨打芭蕉
入梅的日子,雨就沒歇過。淅淅瀝瀝的雨絲斜斜地織著,把斷星崖的山影染成了水墨畫,藥鋪院裡的那叢芭蕉,被雨打得“沙沙”響,葉尖垂著晶瑩的水珠,像串起的玉簾。
小石頭坐在廊下翻藥書,偶爾抬頭看看雨簾。林婉兒在屋裡納鞋底,是給小芽兒做的涼鞋,鞋底用了好幾層布,納得密密麻麻,說是雨天穿不容易滑。
“這雨再下,藥圃的排水溝該堵了。”小石頭放下書,拿起鋤頭,“我去通一通,免得積水淹了細辛。”
林婉兒趕緊起身,從門後拿起蓑衣和鬥笠:“披上這個,彆淋濕了。”她幫他係好蓑衣的帶子,指尖碰到他的脖頸,兩人都頓了頓,像被雨絲拂過似的,心裡泛起些微的癢。
小石頭扛著鋤頭走進雨裡,蓑衣上很快就濺了層泥點。他彎著腰疏通藥圃邊的水溝,渾濁的泥水順著溝渠淌出去,發出“嘩嘩”的聲兒。雨落在他的鬥笠上,“篤篤”地響,像在為他伴奏。
林婉兒站在廊下看著,手裡的針線不知不覺停了。雨霧裡,他的身影顯得格外踏實,像藥圃裡那棵老槐樹,默默守護著腳下的土地。她轉身回屋,把灶上溫著的薑茶倒進粗瓷碗,用布包著碗底,等著他回來喝。
小芽兒也不怕雨,穿著阿芷做的小蓑衣,在院裡踩水玩,濺起的水花打濕了褲腳,卻笑得咯咯響。墨羽蹲在屋簷下,眯著眼睛看她,尾巴偶爾甩一下,掃開落在腳邊的雨珠。
“芽兒,彆玩了,當心著涼。”林婉兒喊她,把薑茶放在廊下的石桌上,“快過來喝口熱的。”
小芽兒跑過來,捧著碗薑茶,吸溜吸溜地喝著,辣得直吐舌頭,卻不肯放下:“比阿芷做的甜。”惹得林婉兒直笑,伸手替她擦去嘴角的茶漬。
小石頭通完水溝回來,蓑衣上淌著水,鬥笠邊緣的水珠滴在地上,洇出一小片濕痕。“總算通了,”他摘下鬥笠,頭發濕漉漉地貼在額上,“細辛的根最怕澇,這下踏實了。”
林婉兒把薑茶遞給他:“快喝點暖暖,我給你煮了紅糖。”
小石頭接過碗,一飲而儘,薑的辣混著紅糖的甜,從喉嚨暖到胃裡,驅散了雨裡的寒氣。“還是你細心。”他笑著,用手背擦了擦嘴。
雨下得大了些,打在芭蕉葉上,聲音像翻書,嘩啦啦的。阿芷從裡屋出來,手裡拿著幾串曬乾的艾草:“把這個掛在門楣上,祛濕辟邪。”她踩著板凳,把艾草掛在門框上,綠色的草葉在雨裡輕輕晃,散發出清苦的香氣。
“阿芷,您歇著,我來吧。”林婉兒趕緊過去扶她。
“沒事,”阿芷拍了拍她的手,“這點活還能乾。想當年我跟你太爺爺,也是這樣雨天裡掛艾草,他總說這味道能醒神,比城裡的香包管用。”她望著雨簾,眼神裡帶著點懷念,“他還說,雨打芭蕉的聲兒最好聽,像老天爺在給咱念藥方。”
小石頭和林婉兒都笑了,覺得阿芷說得真對。這雨絲,這芭蕉,這艾草香,可不就像副溫和的藥方,慢慢調理著日子,讓人心安。
傍晚,雨小了些,天邊透出點微光。小石頭搬出竹床,放在廊下,上麵鋪了層乾淨的稻草。“等雨停了,夜裡能睡這兒,涼快。”他說著,又往灶房添了把柴,“我燉了隻老母雞,加了點當歸和黃芪,補補身子。”
林婉兒坐在竹床邊,看著他忙碌的背影,聽著雨打芭蕉的聲兒,忽然覺得這雨天也沒那麼難熬了。就像這藥圃裡的草藥,得經些風雨,才能長得更紮實;這日子,也得有這些雨絲纏繞,才能織出最綿密的暖。
夜裡,雨停了。月亮從雲裡鑽出來,照在濕漉漉的芭蕉葉上,泛著銀亮的光。小石頭和林婉兒躺在竹床上,聽著遠處的蛙鳴,還有屋簷滴水的“滴答”聲。
“明天該去采些夏枯草了,”小石頭輕聲說,“雨季裡肝火旺的人多,夏枯草能平肝。”
“嗯,”林婉兒應著,往他身邊靠了靠,“我跟你一起去,順便采點蘑菇,雨後的蘑菇鮮得很。”
月光透過芭蕉葉的縫隙灑下來,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,像撒了把碎銀。小石頭知道,這雨打芭蕉的日子,會像這夏夜的月光一樣,溫柔地鋪展下去,帶著草木的香,藏著彼此的暖,在斷星崖的歲月裡,靜靜流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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