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嘉三年的洛陽城,空氣裡飄著股怪怪的味兒——有牡丹花瓣的甜香,有朝堂上的火藥味,還有點山雨欲來的鐵鏽味。這年春天,太傅東海王司馬越帶著大隊人馬從滎陽回了京,車馬轔轔地進了朱雀門,那排場比皇帝出巡還威風,活像個在外頭打了勝仗的ceo,回來要給總部員工一個。
可誰都知道,這位司馬太傅的往往帶著刀子。他進城頭天就沒去朝拜晉懷帝,先把自己的府邸圍得跟鐵桶似的,然後叫來了兩個心腹:劉輿和潘滔。這倆人是出了名的職場攪屎棍,劉輿長於算計,能把白的說成黑的;潘滔嘴皮子溜,最擅長在老板耳邊吹陰風。此刻倆人正湊在司馬越跟前,活像兩隻盯著肥肉的狐狸。
太傅您是不知道,潘滔先開了腔,聲音壓得低低的,您在滎陽那陣子,京裡這幫大臣可沒閒著。中書監繆播那老東西,好幾次在朝堂上說您擁兵自重,還勸陛下收回您的兵權——這不是明擺著跟您過不去嗎?
劉輿趕緊補刀,掏出個小本本翻得嘩嘩響:何止啊!臣查了,繆播最近跟王延、何綏那夥人走得特近,上個月還在府裡秘密聚會,席間有人說若太傅有異心,當共誅之。這要是等他們動了手,咱連後悔的地兒都沒有!他說這話時,眼睛瞪得溜圓,好像真瞧見了謀反現場似的。
司馬越的臉慢慢沉了下來。他這輩子最恨的就是二字,當年跟著兄弟們八王之亂打天下,見多了背後捅刀子的戲碼。如今自己權傾朝野,可總覺得朝堂上那些笑臉背後藏著算計,就像老板總懷疑核心員工要跳槽,夜裡都睡不踏實。
他們敢?司馬越把茶盞往案上一墩,茶水濺了半桌,洛陽的兵權在誰手裡?京畿的防務誰說了算?這幫文官,手無縛雞之力,也敢跟我叫板?話雖硬氣,眼裡的疑雲卻越來越重——有時候恐懼這東西,就像衣服上沾的柳絮,看著輕飄飄,粘上身就甩不掉。
劉輿看出他動了殺心,趕緊趁熱打鐵:太傅息怒!對付這種人,就得快刀斬亂麻。您想啊,要是等他們真寫好了彈劾您的奏折,再聯合禁軍鬨起來,到時候您就算有理也說不清了。不如先下手為強,借著清君側的由頭......他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,笑得一臉陰狠。
司馬越沒說話,手指在案幾上敲了半晌,突然一拍桌子:就這麼辦!明天早朝,讓王秉帶三百甲士過來——記住,動靜要大,讓京裡這些搖擺不定的家夥都看看,跟我司馬越作對,是什麼下場!
第二天的早朝簡直成了大型驚悚現場。晉懷帝剛坐上龍椅,還沒來得及問眾卿有事啟奏嗎,殿外就傳來甲胄碰撞的哐當聲。隻見左衛將軍王秉領著一隊披甲武士闖了進來,刀光閃閃地列在殿中,嚇得大臣們一個個縮著脖子,跟被貓盯上的耗子似的。
陛下,王秉粗聲粗氣地開口,根本不看皇帝的臉色,中書監繆播、太仆卿繆胤等十餘人,勾結外戚,意圖謀反,太傅令臣即刻將其拿下!
話音剛落,武士們就跟餓狼撲食似的衝了上去。繆播正站在前列,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按倒在地,朝服都被扯破了,他掙紮著朝晉懷帝喊:陛下!臣冤枉啊!臣對大晉忠心耿耿,從未有過二心!那聲音裡的絕望,聽得旁邊幾個老臣直掉眼淚。
晉懷帝坐在龍椅上,臉白得像張紙。他想站起來說句先查清楚再說,可看著殿裡明晃晃的刀,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。他這個皇帝當得實在憋屈,手裡沒兵權,說話沒人聽,就像個被架空的董事長,眼睜睜看著ceo在會議室裡清理異己,隻能攥著拳頭發抖。
武士們把繆播等十多個人像拖死狗似的往外拉,哭喊聲、怒罵聲在大殿裡回蕩。有個叫何綏的大臣性子烈,掙紮著回頭瞪司馬越:司馬越!你擅殺忠良,就不怕天打雷劈嗎?司馬越坐在太傅位上,眼皮都沒抬一下,跟沒聽見似的。
等殿裡終於安靜下來,晉懷帝才哆哆嗦嗦地開口,聲音帶著哭腔:太傅...這些都是國之重臣,就算有錯,也該...也該審一審吧?
司馬越這才慢悠悠地站起來,對著皇帝拱了拱手,那姿態恭敬得有點假:陛下息怒。這幫人身懷異心,若不及時處置,恐生大變。臣這也是為了大晉的江山社稷,不得已而為之啊。說罷朝王秉使了個眼色,意思是趕緊把人拖去廷尉那兒,彆在這兒礙眼。
那天的早朝草草收場,大臣們走出太極殿時,腿肚子還在轉筋。有人偷偷抹眼淚,有人趕緊往司馬越府邸遞帖子表忠心,還有人回家就收拾行李想跑路——這朝堂,儼然成了最危險的職場,說不定哪天就被按個的罪名,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。
晉懷帝回到後宮,看著空蕩蕩的宮殿,終於忍不住哭了。他想起繆播當年輔佐自己登基時的情景,那時候老臣眼裡的光,比今天殿裡的刀光還亮。可現在,他連保一個忠臣的本事都沒有,隻能對著牆壁歎氣,活像個被軟禁在辦公室裡的傀儡老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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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馬光說
《資治通鑒》載東海王司馬越誅戮朝臣事,未嘗不歎“西晉之亡,非獨外敵之故,亦由內耗之烈也。夫為臣者,當以忠心事主,為君者,當以明辨是非;然越以權臣之勢,擅殺無辜,懷帝雖有悲歎,而無實權製之,綱紀蕩然如此,國何以存?自古亂亡之兆,未有不始於猜忌誅殺者,觀此可知矣”。
作者說
這場誅殺更像場拙劣的忠誠表演。司馬越看似在清除異己,實則暴露了內心的極度恐慌——他就像個靠權謀上位的管理者,知道自己根基不穩,隻能用殺戮來維持權威。可職場最諷刺的是:你越想靠高壓留住人,人心散得越快;越想用恐嚇控製局麵,失控來得越猛。
繆播等人的悲劇,在於他們沒看懂西晉朝堂的生存法則:這時候的忠誠早就不是對皇帝負責,而是對權臣表忠心。但更深層的問題是,當一個王朝裡,成了默認的相處模式,成了晉升的捷徑,那它離崩塌也就不遠了。司馬越以為殺了十個人能震懾住所有人,卻不知道每個人心裡都在盤算:下一個會不會是我?這種集體性的恐懼,才是最致命的毒藥。
本章金句
用刀子維持的權威,就像冰雕的城堡,看著唬人,太陽一出來就化了。
如果你是當時的晉懷帝,麵對司馬越的跋扈和朝臣的慘死,會選擇忍辱負重等待時機,還是冒險聯絡外臣反抗?歡迎點評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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