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勒盯著地圖上的幽州地界,手指在兩個字上戳了戳,跟張賓念叨:這老王頭天天自稱齊桓公第二,咱給他來個曹劌論戰怎麼樣?張賓正用算盤劈裡啪啦算糧草,頭也不抬地回:依我看,該給他來個演員的自我修養
這話得從王浚派使者來襄國說起。那使者騎著高頭大馬進城門時,下巴抬得能擱住酒壺,活像剛中了狀元的酸秀才。石勒瞅著他那副德行,偷偷給張賓使了個眼色——戲台搭好了,該演戲了。
使者參觀軍營時,差點笑出聲。石勒的士兵一個個麵黃肌瘦,有的扛著鏽得掉渣的長矛,有的居然還在城牆根曬太陽抓虱子。最絕的是軍械庫,掀開簾子一看,好家夥,除了幾堆發黴的草料,就是幾隻亂竄的老鼠。石將軍這隊伍,怕是連流寇都打不過吧?使者心裡暗自嘀咕,嘴上卻假惺惺地說:將軍治軍簡樸,真是我輩楷模。
到了正殿,更絕的場麵來了。王浚的親筆信剛遞上去,石勒一聲就跪下了,膝蓋磕在金磚上的一聲,聽得旁邊侍衛都直咧嘴。他捧著信紙跟捧著聖旨似的,嘴裡念念有詞:王爺的字真乃神來之筆,屬下得天天焚香供奉才行。轉頭就喊人:快把王爺賜的麈尾掛起來,以後這就是咱襄國的鎮宅之寶!
那麈尾是王浚隨手送的,也就值兩吊錢,石勒卻真把它掛在中堂,每天早晚各拜三拜。有回張賓故意問:將軍這拜的是麈尾,還是王爺啊?石勒擠眉弄眼:笨!咱拜的是幽州的糧草和兵馬。
使者回去複命時,把所見所聞添油加醋說了一遍,重點突出石勒膽小如鼠對王爺死心塌地。王浚捋著山羊胡聽得眉開眼笑,當即把防務地圖扔到一邊:就憑他那幾杆破槍,還能反了不成?手下謀士勸他防著點,他眼一瞪:人家都要尊我為帝了,你們彆瞎挑撥!
其實石勒早派王子春在幽州當。這王子春是個機靈鬼,每天裝作算命先生在市集轉悠,把王浚的底細摸得門兒清。回來跟石勒彙報時,說得那叫一個詳細:王爺家裡囤了百萬石糧食,可去年大水,老百姓都快易子而食了,他一粒米都不肯放;手下官員稍微犯錯就扒皮抽筋,現在幽州城裡的官兒,晚上睡覺都得睜著一隻眼。
石勒聽完拍著桌子大笑:這老王頭是把自己當糧倉管理員了?還是覺得老百姓的命不如他的寶貝糧食金貴?張賓趁機遞上作戰計劃:將軍您看,三月中旬他準在幽州擺登基宴,到時候咱打著送禮的旗號過去,保管他毫無防備。
出發前,石勒還特意讓人趕製了一麵大旗,上麵繡著恭迎聖主四個大字,把隊伍裡最瘦的馬都牽出來當坐騎,糧草車裝得滿滿當當——當然,底下藏的都是刀槍劍戟。臨行前他對著鏡子整理衣袍,跟士兵們開玩笑:咱這趟不是去打仗,是去給王王爺賀壽,都給我笑得自然點,誰露餡了回來沒飯吃!
到了幽州城下,守城的士兵果然沒設防,還熱情地指引他們往王府走。王浚正穿著龍袍在院子裡彩排登基儀式,聽見石勒來了,樂顛顛地出門迎接,結果剛走到台階上,就被石勒身後竄出的刀斧手按在了地上。
你你你...你這是乾啥?王浚掙紮著喊。石勒摘下腰間的麈尾,慢悠悠地扇著:王爺您看,我把您賜的寶貝帶來了。就是有個事兒想不通——您囤那麼多糧食,是打算帶到地底下當陪葬品嗎?
幽州城破那天,老百姓扒著牆頭看熱鬨,見石勒的士兵把王府糧倉打開放糧,一個個提著籃子搶著去領米,哪有人管被捆成粽子的王浚。有個老漢邊裝米邊念叨:這王浚啊,就像那守著金元寶餓死的傻子,活該!
司馬光說
石勒起於羯虜,負智勇以窺天下,王浚據幽州之險,擁強兵而懷異誌,皆亂世之雄也。然勒能屈身偽事,示之以弱而藏其鋒,浚則驕盈自滿,信虛言而忘遠慮。《軍誌》曰:驕兵必敗。浚之覆亡,非力不足,蓋失於察而敗於驕也。夫亂世之中,強弱無常勢,智勇方足恃,浚不知此,故及於難。
作者說
這場偷襲哪是什麼簡單的軍事勝利,分明是場人性弱點的展示現場。王浚的失敗不在於沒兵沒糧,而在於把彆人的順從當成了自己的本事,就像現在有些老板,總覺得員工拍的馬屁都是真心話。石勒的高明之處,在於他看懂了和的遊戲——你想要當皇帝的虛名,我就給你搭戲台;你沉迷於彆人的奉承,我就給你遞劇本。其實生活裡處處都是石勒與王浚的翻版,有人忙著裝腔作勢,有人悄悄看穿底牌,最後輸贏往往不在實力,而在誰更懂人性這出戲。
本章金句:彆把彆人的捧場當實力,戲演完了,該卸妝還得卸妝。
如果你是西晉末年的好漢,你會怎麼選擇?是像石勒那樣藏鋒露拙,還是像王浚那樣誌得意滿,又或者會給這場較量加些不一樣的戲碼?歡迎點評!
喜歡人間清醒:資治通鑒智慧請大家收藏:()人間清醒:資治通鑒智慧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