韓墨的騎兵如同秋風掃落葉,將潰散的北莽殘軍追殺出十餘裡,確保其短時間內無法再構成威脅後,方才收兵回返。
龍潛淵前,戰場一片狼藉,屍橫遍野,血水將瀑布下的水潭都染成了淡紅色。
劫後餘生的守軍們互相攙扶著,清理著傷口,眼中既有勝利的狂喜,也有失去戰友的悲傷。
韓墨策馬來到我麵前,優雅地翻身下馬,臉上依舊是那副令人捉摸不透的溫和:
羅小友,幾日不見!
竟能在此地創下如此奇跡,以數百疲弱之兵,硬撼北莽數千精銳!
並將其主將斬落馬下!
此等戰績,足以名動天下了。
他的目光掃過我身後那些傷痕累累卻眼神銳利的士兵,以及那險要的地形,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賞。
我壓下體內翻騰的氣血和失去家園的複雜心緒,拱手回禮,語氣不卑不亢:
韓先生謬讚了!
若非先生及時來援,我等已成泉下之鬼。
救命之恩,羅某銘記於心!
韓墨仿佛沒聽出弦外之音,笑道:
舉手之勞,何足掛齒。
倒是羅小友接下來有何打算?
龍潛淵雖險,但經此一役,已暴露於天下,恐難再居。
北莽新汗王睚眥必報,絕不會善罷甘休!
這正是我們麵臨的最現實的問題?
我看了一眼殘破的營地和疲憊的部眾,沉聲道:
不瞞韓先生,我等已無立足之地,正欲南下,尋一處安身之所!
韓墨眉頭微挑,笑容更深說道:
偶!
若是羅小友不嫌棄,臨江鎮雖小,倒也還算安穩。
韓某與過山風,必掃榻相迎。
以羅小友之才,正當在亂世中有所作為,何必屈居於此等荒山野嶺?
韓墨再次拋出了橄欖枝,而且這次是在我最虛弱、最需要幫助的時候,讓人難以拒絕。
我與徐淵交換了一個眼神。徐淵微微頷首,示意眼下彆無選擇。
我也隻能順勢應下:
既蒙韓先生不棄,羅某感激不儘。
隻是我這些弟兄,多有傷亡,家眷亦需安置!
韓墨大手一揮,顯得極為慷慨:
無妨!
臨江鎮彆的不多,空置的房舍和糧草還有的是。
諸位英雄的家眷,韓某定會妥善安排。
事不宜遲,北莽援軍可能隨時會到,我們即刻動身如何?
形勢逼人啊!我也隻能同意應下!
當下,眾人強忍悲痛,匆匆掩埋了陣亡同伴的遺體,帶上能帶走的少量重要物資尤其是我的實驗器材和剩餘的青黴素、白糖),攙扶著傷員,一把火燒掉了經營許久的龍潛淵基地,隨著韓墨的騎兵,踏上了南下的路途。
回望那在烈焰中崩塌、被瀑布衝刷的故地,許多人忍不住落淚。
蘇婉清靠在我身邊,望著那衝天的火光,緊緊握住了我的手,低聲道:
隻要有你在,家就還在!
我重重地點頭,將那份不舍與不甘深埋心底。
韓墨對我們等人倒是禮遇有加,提供了馬車給傷員和蘇婉清等婦孺乘坐,飲食供應也無短缺。
途中,韓墨時常與我並排而行,看似隨意地閒聊,實則多有試探:
羅小友那日所用之神雷,威力真是驚人!
不知是何等秘法?
可是與那治愈瘟疫的仙術同出一源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