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淵沒有跟上來！
這個念頭像一根冰冷的針，在我衝出臨江鎮、踏入郊外泥濘小路的每一步，都狠狠紮著我的心！
石柱背著一名傷勢最重的老兵，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！
侯青攙扶著另一個腿部中箭的兄弟，臉色蒼白！
蘇婉清緊緊跟在我身邊，她的裙擺早已被泥水和血汙浸透，但眼神卻異常堅定，隻是時不時回頭望向鎮子的方向，那裡喊殺聲仍未平息。
劉掌櫃帶著他商行的五六個護衛在前麵引路，他對這片地形似乎極為熟悉，專挑荒僻難行的小徑。
雨水雖然停了，但烏雲未散，天色陰沉得如同傍晚。
我快步上前，與他並行，語氣誠懇，但目光緊盯著他的表情：
劉掌櫃！
大恩不言謝！
隻是羅某不解，您為何要冒如此風險相助？
劉掌櫃腳步不停，胖臉上擠出一絲商人特有的圓滑笑容：
羅神醫言重了！
韓墨此人，心狠手辣，過河拆橋！
他今日能對你們下手，明日就能吞了我福瑞商行！
劉某不過是為求自保，略儘綿力罷了！
這話半真半假。他忌憚韓墨是真，但略儘綿力恐怕談不上。
他帶來的那些人手，明顯是商行裡最能打的護衛，而且選擇在那個關鍵時刻出手，時機拿捏得恰到好處。
我沒有點破，轉而問道：
無論如何，此番恩情，羅某記下了！
我們這是要去哪裡？
劉掌櫃指了指前方霧靄籠罩的山巒：
往前二十裡，有個廢棄的山神廟，還算隱蔽！
可以先在那裡落腳，處理一下傷勢！
等風頭過去，再從長計議！
我點了點頭，不再多問。眼下，我們確實需要一個喘息之地。
又艱難行進了約莫半個時辰，身後臨江鎮的喧囂終於徹底聽不見了，隻有山林間的風聲和鳥鳴，以及我們這些人粗重的喘息和壓抑的呻吟。
受傷的兄弟需要儘快救治！
那處山神廟果然如劉掌櫃所說，坐落在一個山坳裡，破敗不堪，但主體結構尚存，至少能遮風避雨。
一進廟門，所有人都幾乎脫力地癱倒在地！
石柱小心翼翼地將背上的傷員放下，那老兵已經因為失血過多昏了過去！
蘇婉清立刻上前，撕開他染血的衣衫，看到那猙獰的傷口，她的臉色又白了幾分，但手上動作卻毫不遲疑，拿出金瘡藥和乾淨布條，開始熟練地清理、包紮。
她專注的神情，微微顫抖卻穩定的手指，讓我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。
這一路的顛沛流離，這個曾經的富家千金，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成長。
侯青清點著剩餘的人員和物資，臉色越來越難看：
大哥！
能動的還有十一個人，包括劉掌櫃的人！
乾糧隻夠兩三天了！
藥材……
更是所剩無幾！
我沉默地聽著，走到廟門口，望著來時路。徐淵……你現在怎麼樣了？是生是死？
蘇婉清處理完一個傷員，走到我身邊，遞過來一個水囊，輕聲說：
羅大哥！
徐老他……
吉人自有天相！
我接過水囊，喝了一口冰涼的水，壓下喉頭的哽咽：
我知道！
我看著她！
婉兒，謝謝你！
剛才……
你很勇敢！
她微微低下頭，聲音更輕了：
我不想再看到有人為我死去了。
羅大哥！
那首詩……
紫垣非垣，朱光非光，我好像有點明白了。我精神一振：
你想到了什麼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