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影衛”兩個字,如同驚雷在洞中炸響。連一直閉目等死的俘虜都猛地睜開了眼睛,難以置信地看向韓墨,隨即又迅速低下頭,但那一閃而逝的驚駭沒能逃過我的眼睛。
沈煉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,握著苗刀的手指因為用力而骨節發白。皇帝身邊的影子,竟然出現在這荒僻的黑風山,目標直指我們這群“餘孽”和“逃犯”?這背後的意味,讓他這個曾經的朝廷鷹犬都感到一陣寒意。
阿七的反應最快,短刃依舊死死抵住俘虜後心,另一隻手卻迅速而仔細地再次搜查俘虜全身,這一次,重點檢查衣領、袖口、發髻等可能藏匿微小物品的地方。
終於,在俘虜束發的簪子尾部,阿七發現了一個極其精巧的、可以旋開的暗格。裡麵藏著一小卷幾乎透明的薄絹。
阿七將薄絹遞給沈煉。沈煉深吸一口氣,展開薄絹,借著火光仔細觀看。他的眉頭越皺越緊,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。
“上麵說什麼?”韓墨忍不住問道。
沈煉將薄絹遞給他,聲音乾澀:“你自己看。”
韓墨接過,快速瀏覽,臉色也瞬間變得凝重無比。他看完後,又將薄絹遞給了我。
我接過這輕若無物卻重若千鈞的薄絹,上麵用極其細小的墨字寫著一行信息:
“目標確認於黑風山殘寨。攜前朝秘卷及疑似‘天工遺物’。優先奪取秘卷,必要時……格殺勿論。‘影子’已動,速決。”
落款是一個模糊的、如同雲霧般的印記。
前朝秘卷指的是我們從玄火教帶出的那些卷軸,“天工遺物”是什麼?是指我那點粗淺的科技知識,還是指……那批來曆不明的物資?而“影子已動”,是說除了這批影衛,還有更厲害的角色出動了?
格殺勿論!皇帝要我們死!
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脊椎骨竄上頭頂。我們麵對的,不再是地方官府或者北莽的威脅,而是這個王朝最高權力的無情抹殺!
“看來,朝廷是容不下我們了。”韓墨的聲音帶著一絲嘲諷,也帶著一絲解脫,“也好,斷了某些人最後那點不切實際的念想。”他意有所指地看了沈煉一眼。
沈煉站在原地,身體僵硬,仿佛一瞬間被抽走了所有力氣。他一直堅守的“朝廷法度”、“儘忠職守”,在皇帝這冰冷的格殺令麵前,顯得如此可笑。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棋手,卻發現自己也隻是一枚隨時可以被舍棄的棋子。
那名影衛俘虜忽然發出一聲低低的、帶著絕望的嗤笑:“知道了……又如何?‘影子’出動,你們……誰也跑不了……”
阿七手腕一沉,短刃刺入半分,鮮血立刻湧出,堵住了他後麵的話。
“怎麼處置?”阿七看向沈煉,等待命令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沈煉身上。殺了他?還是留著他?
沈煉緩緩抬起頭,眼中的迷茫和痛苦逐漸被一種破釜沉舟的狠厲所取代。他走到那名影衛麵前,蹲下身,直視著他的眼睛。
“告訴我,‘影子’是誰?來了多少人?具體計劃是什麼?”沈煉的聲音平靜得可怕。
影衛閉上眼,一副引頸就戮的模樣。
沈煉不再廢話,對阿七使了個眼色。
阿七會意,短刃離開後心,轉而抵在影衛完好的那條大腿的動脈附近,緩緩施加壓力。
“你可以選擇痛快地死,或者……受儘折磨再死。”沈煉的聲音如同寒冰,“我的耐心,和陛下的旨意一樣,有限。”
影衛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,額頭滲出冷汗。他能感覺到冰冷的刀鋒和逐漸加強的壓迫感,死亡以兩種截然不同的方式逼近。
洞內一片死寂,隻有火把燃燒的劈啪聲和影衛粗重的喘息。
“我……我說……”在阿七的刀鋒即將割破皮膚的前一刻,影衛終於崩潰了,嘶聲道,“‘影子’……是影衛裡的精銳小隊,專門處理……見不得光的事。這次……來了三個小隊,每隊六人……我們隻是其中一支,負責……前期偵察和確認……主力……應該在趕來的路上……計劃……是趁夜突襲,優先搶奪……卷軸……和……和你們製造的那些會爆炸的東西……”
三個小隊,十八名影衛精銳!而且主力即將抵達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