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滿時節的陽間“硯石村”,驟雨初歇,村外的硯石礦卻透著異樣的沉寂。
我和靈汐帶著李警官趕來時,村口的硯坊已經圍滿了人,坊主老石蹲在地上,手裡捧著一方開裂的端硯,硯台中央的墨池裡,墨汁竟泛著暗紅色的光,墨麵上還漂浮著幾縷細如發絲的魂絲,魂絲遇風不散,纏在指尖帶著刺骨的寒意。
“已經壞了十幾方硯了!”老石的聲音帶著哭腔,
“三天前,村裡的秀才用新磨的墨寫字,寫著寫著就倒在桌上,魂息順著筆尖被吸進墨裡,到現在還沒醒過來。今早我開坊門,發現硯台全裂了,墨池裡的墨汁,和秀才桌上的一模一樣!”
靈汐將守心玉貼近墨池,玉身瞬間泛起紊亂的紅光,魂絲竟順著玉身爬動,像是在爭奪魂力:
“不是普通的墨,是‘噬魂墨’!墨裡摻了五毒教的‘魂蝕粉’和硯石礦的陰魂,磨墨時會釋放邪霧,順著筆尖鑽入魂靈,把人變成‘墨傀儡’,比噬魂縷、噬魂網更隱蔽。”
她翻出《兩界守護錄》,在邪物篇找到記載:
“噬魂墨需以‘活魂硯’為引,活魂硯是用被吸走魂靈的人血浸泡而成,每磨耗十錠墨,就能收集一縷‘墨煞’,墨煞聚滿時,可通過字跡操控全城人,比布煞、香煞更難察覺——因為沒人會防備日常書寫的筆墨。”
李警官立刻帶人檢查硯坊的原料庫,庫角藏著一個黑色陶罐,罐內裝著半罐暗紅色的墨汁,罐底刻著五毒教的圖騰,與織錦坊案、鏡湖案的紋樣完全一致。
“這墨是半個月前從礦上的‘墨匠’阿九那裡進的,”
老石突然想起什麼,
“他說這是‘凝魂墨’,能讓字跡更持久,我當時沒多想,現在看來,是被他下了手腳!”
我們趕到礦上的墨坊,坊門虛掩著,裡麵空無一人,磨墨台上還擺著半錠未磨完的墨,墨錠裡嵌著一塊刻有五毒教標記的銅牌,銅牌上的紋路,與之前案發現場的標記如出一轍。
“是五毒教的殘黨!”阿辰攥緊拳頭,“之前的布煞、水煞都被我們破了,他們還不死心,想借筆墨害人!”
墨坊後院突然傳來磨墨聲,我們循聲過去,發現一個穿著黑衣的老者正蹲在石磨前,用石杵捶打黑色的墨坯,空氣中的墨味帶著淡淡的腥氣,磨盤旁還堆著十幾個空墨錠模具,模具內側都沾著暗紅色的墨汁。
“彆過來!”老者舉起石杵,
“這墨坯裡摻了‘魂蝕粉’,你們再逼我,我就把剩下的墨都倒進硯石礦,讓整個村子的人都變成墨傀儡!”
靈汐盯著老者的手,突然開口:
“你袖口沾著‘金星石’的粉末,是村西頭老硯匠秦伯的徒弟吧?秦伯三年前在礦難中去世,你一直以為是硯坊的人故意隱瞞礦險,才被五毒教的人騙了,對不對?”
老者渾身一震,石杵“當啷”掉在地上。
原來他叫阿九,是秦伯的徒弟,三年前礦難是五毒教的人故意破壞礦道導致的,卻騙他說“是老石為了省錢不加固礦道”,讓他幫忙煉製噬魂墨,承諾事成後幫他“報仇”。
可直到看到秀才被吸走魂靈,他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,想銷毀墨坯,卻被教徒威脅“敢停手就殺了他的女兒”。
“噬魂墨的解藥在硯石裡!”
阿九突然從懷裡掏出一本泛黃的《硯譜》,
“這是秦伯留下的,裡麵寫著‘噬魂墨需用‘醒魂硯’的石粉破解,醒魂硯是礦裡的‘血紋石’製成的,十年才出一塊,能驅散所有墨邪’。”
我們立刻跟著阿九去礦洞,礦洞深處果然藏著一塊泛著淡金色的血紋石,阿九用特製的鑿子敲下石粉,小心翼翼地裝在布袋裡:
“得用陳年的泉水調和石粉,塗在被吸魂的人額頭,再用醒魂硯磨墨寫字,就能把魂靈從墨裡引出來。”
回到硯坊,我們將血紋石粉塗在秀才額頭,老石用醒魂硯磨墨,寫下“魂歸”二字,字跡剛落,墨池裡的魂絲突然飄出,順著字跡鑽進秀才的額頭,秀才的眼皮慢慢顫動,終於醒了過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