守護司的銅爐剛添上新炭,案頭那本《染經》突然泛起異動——書頁間夾著的醒染草乾葉竟簌簌作響,葉片上淡藍色的紋路慢慢褪去,轉而滲出幾縷極細的白氣,白氣遇熱便凝成霜花,在紙麵上凍出半片殘缺的茶盞圖案。
更詭異的是,桌角的《兩界守護錄》自動翻到“缸染青藍”那頁,紙麵突然覆上一層薄霜,霜花下隱約透出暗綠色的茶漬,湊近聞時,竟有陳茶混著凍土的寒氣。
“是茶煞的氣息!”靈汐指尖剛觸到霜花,守心玉便泛起急促的白光,
“這氣息比之前的噬魂壇、泣血染梭更冷,帶著老茶特有的陳腐感,像是從深埋地下的茶窖裡散出來的。”
阿辰抽出破邪刀,刀身映出白氣的軌跡:
它們正順著窗縫往外飄,在冷空氣中織成半片殘缺的茶寮輪廓,輪廓邊緣還沾著淡綠色的茶沫,細看竟是凍成冰晶的茶葉碎。
李警官立刻調出近期的異常案件記錄,指尖在卷宗上停住:
“冬至節前七天,霧茶鎮的‘望雪茶寮’接連發生茶客‘凍魂’事件,已經有五個茶客在茶桌前突然僵住,渾身覆上薄霜,體溫越來越低,鎮上的大夫查不出病因,隻說他們的氣息像被‘凍在茶裡’,再拖下去魂靈會被徹底凍結。”
我翻到卷宗裡的現場照片,照片裡的茶盞中都凝著未化的霜花,茶底沉著幾片暗綠色的茶葉——竟與之前染坊的邪染料顏色相似。
次日清晨我們趕到霧茶鎮時,鎮外的冬至晨霧還未散,望雪茶寮的竹門緊閉著,門楣上掛著的“望雪”木牌被一層薄霜凍得發白,木牌下懸著的茶簾纏著幾縷暗綠色的茶絲,風一吹便發出細碎的“叮鈴”聲,像冰粒碰撞的聲響。
“彆碰那茶簾!”靈汐突然拉住想上前掀簾的夥計,
“這是‘鎖魂茶簾’,用陳年舊茶混合枉死者的發絲製成,碰一下就會被寒氣纏上,慢慢變成‘凍魂傀儡’。”
茶寮掌櫃老蘇聽到動靜,從側門踉蹌著跑出來,他的鬢角凝著霜花,手背上爬著幾道暗綠色的紋路,紋路還在慢慢往手臂蔓延:
“昨天最後一個僵住的是我的女兒阿雪,她正在給城裡王老爺泡‘冬至雪芽’,突然喊了聲‘茶在咬我’,就端著茶盞定在原地,我想把茶盞從她手裡拿下來,可那茶盞像長在她手上似的,反而有寒氣順著我的指尖往骨頭裡鑽,要不是老茶師用熱茶澆了我的手,我恐怕已經……”
他說著掀起袖口,手腕上的霜痕還帶著冰碴,摸上去比寒冬的井水更冷。
我們跟著老蘇走進茶寮,十幾張茶桌整齊排列,桌上的茶盞都凝著薄霜,隻有最靠窗的茶桌還擺著一套未收的茶具。
茶盞裡的“冬至雪芽”舒展得恰到好處,可在茶盞邊緣,有一圈暗綠色的茶漬凝結成冰,冰圈中心插著一根發黑的茶針,針尾纏著幾縷淡綠色的茶絲。
靈汐將守心玉貼近茶盞,玉身瞬間泛起刺眼的綠光,茶盞裡的霜花突然開始旋轉,茶針竟自行豎起,在茶盞壁上劃出一道又一道冰痕,冰痕裡滲出淡紅色的液體,順著杯壁凍成血珠般的冰晶。
“是‘泣雪茶針’!”阿辰突然想起之前破獲的茶煞案,
“但上次的茶煞是用凍過邪魂的茶水,這次的針和茶都帶著枉死者的魂息,更像是有人在刻意養‘茶魂’。”
他蹲下身查看茶桌底部,在桌腿的縫隙裡找到一張泛黃的茶譜,茶譜上的
“冬至雪芽”泡法與現在茶桌上的一模一樣,可在茶譜背麵,用朱砂寫著一行小字:
“三魂泡入茶,七魄凝成霜,冬至子時到,茶寮皆成冰。”
老蘇看到茶譜,突然癱坐在地上:
“這是前幾年去世的陸茶師的筆跡!他當年是鎮上最好的茶師,五年前在茶寮後院的老茶窖裡失蹤了,死前還在研究一種‘百魂茶’,說要把欺負過他的人都‘泡’進茶裡。我以為他的怨氣早就散了,沒想到……”
他話沒說完,茶寮的窗戶突然被風吹開,窗外的老茶樹葉子簌簌落下,葉麵上竟都凝著暗綠色的茶霜,茶霜在空中織成一張大網,將整個茶寮罩在其中。
我們跟著老蘇來到後院的老茶窖,窖門早已被凍土封死,撬開時發出刺耳的“哢嚓”聲。
窖裡的茶箱都積滿了冰霜,正中央的茶架上還擺著一罐未開封的“冬至雪芽”,茶罐旁的石桌上放著一個茶碾,碾槽裡殘留著暗綠色的茶粉,茶粉中混著幾根銀灰色的絲線——與之前繡莊的鎖魂繡線、染坊的邪染絲材質完全一致。
石桌下的暗格裡,藏著一個陶製茶盒,盒蓋打開著,裡麵的茶葉已經凍成冰塊,盒底刻著一個熟悉的圖騰——五毒教的標記,這次的圖騰邊緣纏著一圈細密的茶紋,與之前噬魂壇的酒波紋、繡莊的繡線紋、染坊的布紋如出一轍。
“又是五毒教的殘黨!”李警官握緊鎮魂槍,
“他們用陶壇、繡品、染缸布下三煞陣,現在又用茶器養茶魂,顯然是想湊齊‘四煞聚靈’,召喚更強大的邪祟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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靈汐翻出《兩界守護錄》,在邪物篇找到關於泣雪茶針的記載:
“泣雪茶針需以枉死者的魂魄為引,每泡成一壺‘魂茶’,便吸走一人的魂息,集齊百魂便可召喚‘茶煞王’,操控所有被茶霜凍過的人。冬至時節茶客聚集,正是聚魂的最佳時機。”
就在這時,前院傳來老蘇的尖叫,我們急忙跑過去,看到他正被暗綠色的茶霜纏在柱子上,茶霜還在往他的領口、袖口鑽。
老茶窖的角落裡,一個穿著青布衫的老者正坐在茶爐旁煮茶,他的頭發和胡須都凝著霜花,指尖卻靈活地轉動著茶針,他泡出的茶湯泛著暗綠色的光,每倒出一杯,老蘇就渾身顫抖一下。
“陸茶師?”老蘇看清老者的臉,驚得說不出話,“你不是已經失蹤了嗎?”
老者緩緩抬頭,他的臉蒼白如冰,眼睛裡沒有瞳孔,隻有暗綠色的茶液在眼眶裡轉動:
“我早就被五毒教的人煉成了‘茶傀儡’,他們說隻要我幫他們泡滿百魂茶,就能讓我兒子的魂靈回來。可我泡了五年,才泡成四十一個魂,他們就不耐煩了,說要拿你女兒的魂來湊數……”他說著突然劇烈咳嗽,從嘴角咳出幾縷暗綠色的茶絲,“我知道錯了,可我控製不了自己的手,這茶針和茶湯像有自己的意識,每天都在逼我泡新的魂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