昆侖絕巔,一處天地造化所鐘的奇異之地。一邊是萬年不化的玄冰洞窟,寒氣刺骨;一邊是地火奔湧的熔岩深淵,熱浪滔天。兩者交彙之處,形成了一方冰火同爐的天然秘境——兩極淵。
莫一兮以無上修為,將重傷昏迷的楊越與婠婠安置於此。楊越置於熔岩深淵邊緣,以地火精粹煆燒其體內殘留的天魔氣與邪能,激發《長生訣》第三圖的磅礴生機;婠婠則沉入玄冰洞窟深處,借助萬載寒玉與引魂玉的溫養,穩固其歸位的真靈,驅散心魔。
莫一兮坐鎮兩極交彙的核心,以自身精純的聖靈劍氣為引,調和冰火,疏導兩人體內狂暴衝突的力量。他如同最耐心的匠人,小心翼翼地修複著兩顆破碎又緊緊相連的心。
時光在冰火交織中流逝。
楊越的傷勢最為沉重。祝玉妍那毀天滅地的一掌,幾乎粉碎了他的生機,更引動了強行施展劍廿三雛形帶來的恐怖反噬。他的身體在地火的灼燒下,如同涅盤的鳳凰,皮肉焦黑脫落,又在《長生訣》的生機下頑強重生。破碎的經脈在冰火兩極之力的淬煉與有情劍魄的引導下,艱難地重塑、拓寬,變得更加堅韌,能夠承載那蛻變後的、融合了聖靈鋒銳、長生生機與情念熾熱的全新力量——他稱之為“聖心劍元”。
意識沉浮於無儘的黑暗與痛苦中。他看到了劍門血火,看到了韓通獰笑,看到了洛水畔婠婠狡黠的眼,看到了她決然擋在身前的背影,看到了她昏迷中蒼白的麵容...愛恨交織,如同熔岩與寒冰在他靈魂深處碰撞。每一次碰撞,都帶來撕裂般的痛楚,卻也讓他那新生的劍魄更加凝練、通透。
“守護...不僅是她...還有他們...還有這因我而起的劫...”在極致的痛苦中,楊越的道心前所未有的明晰。守護婠婠,是他的執念起點;守護因他而卷入風暴的寇仲、徐子陵,是他的兄弟之義;而守護這即將因邪帝舍利而陷入魔劫的蒼生,則是他劍心升華後的責任!聖靈劍法,有情之道,其終極意義,便是以手中之劍,守護心中所珍視的一切!
與此同時,玄冰洞窟深處。
引魂玉的光芒如同溫柔的月華,包裹著婠婠。韓通臨死前的瘋狂、那聲撕裂心肺的“爹”、以及幼年記憶中母親垂淚的畫麵...如同夢魘般反複侵襲。巨大的痛苦讓她在昏迷中也蹙緊眉頭,身體微微顫抖。
“不...不是...我不是...”她在意識深處掙紮,抗拒著那殘酷的身世烙印。然而,楊越舍身擋在她身前的畫麵,他那沾滿鮮血卻依舊堅定的眼神,他昏迷中無意識護住她的臂彎...這些溫暖的片段,如同黑暗中的燈塔,一次次將她從絕望的深淵拉回。
“楊越...”一聲微弱的呼喚,帶著無儘的依戀與痛楚,從她蒼白的唇間溢出。引魂玉的光芒隨之大盛,仿佛感應到她強烈的情感波動,那縷微弱卻堅韌的真靈,在愛與痛的淬煉中,徹底穩固、壯大!冰封的情感在複蘇,對楊越的愛意,超越了身世的枷鎖,成為她靈魂深處最堅實的錨點!
數月之後。
熔岩深淵邊緣,楊越緩緩睜開雙眼。眸中神光內斂,深邃如星空,曾經的冰冷鋒銳被一種包容萬象、卻又堅不可摧的意誌所取代。他赤裸的上身,傷痕已化為淡淡的紋路,肌肉線條流暢,蘊含著爆炸性的力量。心念微動,一縷灰銀色的聖心劍元在指尖跳躍,溫潤如玉,卻又散發著令空間微微震顫的鋒銳。
玄冰洞窟中,寒霧散開。婠婠赤足踏在萬載寒玉上,素白的紗衣無風自動。她容顏依舊絕美,氣質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。少了幾分妖嬈魅惑,多了幾分曆經生死後的沉靜與空靈,紫色的眼眸深處,情絲纏繞,堅定無悔。她輕輕撫摸著心口那道淺粉色的疤痕,感受著體內重新流淌的、更加精純凝練的天魔真氣,目光投向洞外,帶著無儘的思念。
兩極交彙處。
楊越與婠婠的目光穿越冰火,在空中交彙。
沒有言語。
所有的痛苦、掙紮、愛戀、劫後餘生的慶幸,都在這一眼中道儘。
楊越一步踏出,身影如幻,瞬間出現在婠婠麵前。
婠婠沒有絲毫猶豫,撲入他的懷中,緊緊相擁。
冰與火的氣息在他們周身交融,聖心劍元與天魔真氣奇異地共鳴,非但沒有衝突,反而如同陰陽相濟,循環不息。
“對不起...”婠婠將臉埋在楊越胸膛,聲音哽咽,“因為我爹...”
“噓。”楊越輕輕撫摸著她的秀發,聲音沉穩而溫柔,“他是他,你是你。你為我燃魂,為我擋劫,你就是我的婠婠。此生,唯你而已。”
千言萬語,化作了更深的擁抱。身世的陰影,在生死與共、超越立場的深情麵前,煙消雲散。
“咳咳...兩個小娃娃,膩歪夠了沒?”莫一兮拎著酒葫蘆,不合時宜地出現,眼中卻帶著欣慰的笑意,“傷好了,情也定了,該想想怎麼應付外麵那堆爛攤子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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楊越和婠婠分開,但手依然緊緊相握。楊越問道:“師父,外麵情況如何?”
莫一兮灌了口酒,臉色凝重:“很糟!邪帝舍利在寶庫崩塌時並未被毀,而是被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奪走了——‘邪王’石之軒!”
“石之軒?!”楊越和婠婠同時色變。這位亦正亦邪、身兼花間派與補天閣兩宗之長的絕世魔頭,其恐怖遠在席應、祝玉妍之上!
“不錯!”莫一兮沉聲道,“石之軒得到舍利後,以其無上智慧,竟初步化解了舍利中曆代邪帝的瘋狂邪念,開始吸收其中浩瀚的元精和武道經驗!他的不死印法正在發生恐怖的蛻變,修為一日千裡!更可怕的是,他暗中聯合突厥國師‘魔帥’趙德言,引突厥鐵騎南下,魔門勢力在其整合下空前膨脹!中原大地,已陷入血火戰亂!”
“陰癸派呢?”婠婠關切地問道,畢竟那是她長大的地方。
“祝玉妍在追你們未果後,已返回陰癸派總壇。”莫一兮看了婠婠一眼,“她對外宣稱你被楊越害死,誓要報仇。但為師感覺...她似乎另有打算。石之軒勢大,陰癸派也感受到了巨大壓力。”
楊越握緊了劍柄,眼神銳利如初:“石之軒...邪帝舍利...突厥鐵騎...這場浩劫,因寶庫而起,也當由我們終結!”新生劍魄感應到蒼生劫難,聖心劍元在體內澎湃,充滿了守護的渴望。
“還有小仲和陵少...”婠婠輕聲道,眼中充滿擔憂。
莫一兮歎了口氣:“尚無確切消息。寇仲那小子背著子陵西行,尋找佛門涅盤秘法,前路艱險...但願吉人天相。”
就在這時,一股浩瀚、悲憫、帶著淨化之力的氣息,如同春風般拂過兩極淵。
師妃暄白衣飄飄,踏空而來。她手中托著光芒溫潤的和氏璧,氣息比一年前更加深不可測,顯然已初步融合了這社稷神器的力量。
“楊公子,婠婠姑娘,恭喜康複。”師妃暄目光掃過兩人緊握的手,並無異色,反而帶著一絲祝福般的了然,“石之軒魔威滔天,勾結突厥,社稷傾危,蒼生倒懸。靜齋已決定,攜和氏璧之力,聯合正道群雄,於長安城外,與魔門決一死戰!此戰關乎天下氣運,望兩位能以蒼生為念,摒棄前嫌,共抗魔劫!”她的話語誠懇而凝重。
楊越與婠婠對視一眼。無需言語,心意相通。
“除魔衛道,守護蒼生,義不容辭!”楊越朗聲道,聖心劍元引動,劍鳴清越。
“陰癸派雖為聖門,但勾結外族,荼毒天下,亦非我所願。”婠婠眼神堅定,“此戰,我與楊越並肩!”
師妃暄深深一揖:“妃暄代天下蒼生,謝過二位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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