機會,往往如同夜空中最狡黠的流星,在最意想不到的時候,悄然劃破沉寂的黑暗,帶來轉瞬即逝卻又璀璨奪目的光芒。它不會敲鑼打鼓地宣告自己的到來,卻能在最焦灼的等待中,給予人最震撼的驚喜。
就在這令人心焦的等待中,幾天後的一個午後,山寨的了望哨終於送來了一個足以讓整個山寨為之沸騰的消息——線報!附近官府,將在三日後黎明時分,護送一批據稱價值連城的重要物資,途經山寨腳下的那條蜿蜒曲折的官道。據說,這批物資並非尋常貨物,而是地方官吏精心搜刮,準備進貢給京城某位權勢煊赫的大人物,用以邀功請賞的珍奇異寶。
消息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,瞬間在山寨裡激起了千層浪。大當家聞訊,那張常年被山風吹得粗糙黝黑的臉龐上,第一次露出了如此難以抑製的狂喜。他猛地一拍身邊的石桌,震得上麵的茶碗都跳了幾跳,粗嘎的嗓門幾乎要掀翻整個議事廳:“天助我也!真是天助我也!”
他立刻召集了所有山寨的頭目,那些平日裡或沉默寡言、或凶神惡煞、或精明算計的漢子們,此刻都圍坐在大當家身前,一張張臉上寫滿了震驚與亢奮。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混雜著煙草味、汗臭味,以及某種即將攫取巨大財富的、令人神經緊繃的興奮氣息。
“弟兄們,”大當家站起身,環視著這些他親手帶出來的兄弟,聲音洪亮得像是要穿透屋頂,“聽好了!三日後,官道!咱們要搞大的!這次,不是尋常的劫道,是跟官府正麵硬剛!這批貨,值錢!值到什麼程度?聽說光是那幾匹貢馬,就能換咱們山寨一年吃喝不愁!裡麵的寶貝,更是咱們連做夢都夢不到的!”
他的話語像一把火,瞬間點燃了所有人心中的貪欲與豪情。山寨成立多年,打家劫舍、攔路搶劫是常態,但像這樣明目張膽地與官府作對,搶奪如此重要的物資,這還是頭一遭。這不僅意味著巨大的財富,更意味著一種宣示——宣示山寨的膽魄與實力,足以挑戰這看似穩固的秩序。
這次行動的規格之高,規模之大,是山寨自成立以來從未有過的。這不僅是一場搶劫,更像是一場賭博,一場以山寨所有精銳為注,押在刀尖上的豪賭。大當家親自掛帥,幾乎將山寨裡所有能拿得出手的、身手矯健的漢子都調集了起來。這不僅是出於對這次行動的重視,更是因為潛在的危險——官府既然要護送如此重要的物資,必然不會掉以輕心,定會派出精銳兵馬。
常遇春的名字,也在這次行動的名單之上。他被分配到了先鋒隊,跟著劉據行動。劉據是山寨裡數一數二的悍將,經驗豐富,身手了得,更是大當家最為信任的心腹。王虎,那個性如烈火、膀大腰圓的漢子,也跟在劉據身邊。這意味著,常遇春將置身於最核心、最危險的戰鬥序列中。
這個消息像一塊巨石壓在常遇春心頭。他並非貪生怕死之輩,但在山寨這些日子裡,他參與的也不過是些小打小鬨。這次行動,完全不同。這是與訓練有素、裝備精良的官府兵馬正麵衝突,一旦失手,便是萬劫不複的下場。山寨雖然占據地利,但麵對的是擁有朝廷backing的正規軍,稍有不慎,便是全軍覆沒,雞犬不留。
行動前的那個夜晚,山寨裡彌漫著一股前所未有的緊張和興奮。火把通明,照亮了每一個角落,也映照出每個人臉上複雜的神情。有人在摩拳擦掌,低聲議論著即將到手的財富;有人在暗暗祈禱,希望神靈保佑自己平安歸來;更多的人,則像常遇春一樣,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,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。
他坐在自己簡陋的草棚裡,聽著遠處傳來的隱約的喧嘩和兵器碰撞的聲音,心中思緒萬千。他想起了自己是如何來到這個鬼地方,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,是如何變成了如今山寨裡的一員。他甚至有些恍惚,這真的還是那個曾經隻會吟詩作對的自己嗎?不,現在的他,已經不再是那個常遇春了。他必須活下去,必須變得更強,才能在這亂世中找到自己的位置,或許,還能找到回家的路。
他緊了緊腰間那根臨時找來的、粗大結實的木棒。這根木棒是他從山寨後山砍來的,重達數十斤,打磨得還算光滑,但握在手裡,依然沉甸甸的。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選擇刀槍劍戟,並非是因為他不會用,而是他總覺得,這根最原始、最樸素的武器,或許能帶來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。它沒有鋒利的刃口,卻有著無可匹敵的蠻力,這正符合他此刻的心境——用最直接、最粗暴的方式,去撞擊這個不公平的世界。
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如此古怪的想法,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覺。直覺告訴他,這根木棒,或許能成為他命運的轉折點。
夜深了,山寨漸漸安靜下來,但每個人的心都像揣了隻兔子,砰砰直跳。終於,約定的時刻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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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鋒隊出發時,天剛蒙蒙亮,東方的天際線泛起一絲魚肚白,將沉睡的大地從黑暗中喚醒。常遇春跟在劉據和王虎身後,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崎嶇的山路上。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泥土氣息,混雜著清晨草木的清香,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寒意。但每個人的心,都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提到了嗓子眼,緊張得幾乎停止了跳動。
他們潛伏在官道兩側的密林中,茂密的枝葉遮擋了他們的身形,隻有一雙雙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。劉據選的位置極好,官道在這裡是一個拐彎,兩邊是陡峭的山坡和茂密的樹林,極易形成口袋陣,一旦官差隊伍進入,便是甕中捉鱉。
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,像被拉長的橡皮筋,繃得人心發慌。太陽漸漸升高,驅散了清晨的薄霧,將陽光灑向大地。官道儘頭,終於出現了點點人影,像移動的黑點,在晨曦中逐漸放大。
一支龐大的隊伍,打著官府特有的、繡著官衙徽記的旗幟,緩緩行來。隊伍行進得並不快,顯然是做好了充分準備,不急於趕路。隊伍中間,是幾輛被厚厚的油布覆蓋的馬車,戒備森嚴,車轅上站著全副武裝的護衛,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四周,顯然就是那批重要物資。前後則是數十名官差,個個身著鎖子甲或皮甲,手持刀槍長戟,腰懸佩刀,盔甲鮮明,神情肅穆,步履穩健,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精銳之師。他們的目光銳利如鷹隼,不時掃過兩側的密林,仿佛早已察覺到了什麼。
“來了!”王虎低聲提醒道,聲音壓得極低,但那份緊張和興奮卻掩飾不住。他的手已經緊緊握住了腰間的樸刀刀柄,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。
劉據也屏住了呼吸,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但眼神卻如同淬了火的鋼針,銳利地盯著緩緩逼近的官差隊伍,仿佛能穿透那厚厚的油布,看到裡麵的珍寶。他微微側頭,對身後的常遇春低聲道:“小常,穩住。彆慌。”
常遇春穩穩地站在劉據身邊,雙手緊握著那根粗大的木棒,感受著它傳遞來的冰冷和沉重。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選擇刀槍,因為他覺得,在這種情況下,最原始的武器,或許能帶來意想不到的效果。它沒有鋒利的刃口,卻有著無可匹敵的蠻力,這正符合他此刻的心境——用最直接、最粗暴的方式,去撞擊這個不公平的世界。
當官差隊伍緩緩進入伏擊圈,幾乎就要走到他們埋伏的這片密林邊緣時,大當家預先約定的尖銳呼哨聲,像一道銳利的破空之音,劃破了清晨的寧靜。
幾乎在同時,兩側的伏兵如同蟄伏已久的猛虎,從林中如潮水般衝出!喊殺聲震天動地,瞬間響徹山穀。箭矢破空,刀光劍影交錯,一場蓄謀已久的血戰,毫無預兆地爆發了。
官差們顯然也早有防備,在突如其來的襲擊麵前,並沒有慌亂。他們立刻按照訓練有素的陣法,迅速列陣抵抗。前排的盾牌手舉起盾牌,組成一道移動的城牆;後排的弓箭手則彎弓搭箭,對著密林中衝出的黑影射去,箭矢如蝗,嗖嗖作響,不斷有人慘叫倒地。
刀光劍影,血肉橫飛。濃重的血腥味迅速彌漫開來,混合著塵土和汗水的味道,形成了一種令人作嘔卻又讓人亢奮的氣息。戰馬嘶鳴,人影交錯,每一次碰撞都伴隨著骨骼碎裂的脆響和痛苦的哀嚎。
常遇春沒有立刻加入正麵衝突。他看到劉據和王虎各自帶著一隊精銳,如同兩把尖刀,猛地插入官差隊伍的兩側,迅速纏住了官差的先鋒和側翼。官差的陣型雖然穩固,但在山寨悍不畏死的衝鋒麵前,也開始出現鬆動。而官差的主力和那些負責保護馬車的精銳衛隊,則迅速向隊伍中間靠攏,形成一個更為密集的防禦圈,將那幾輛神秘的馬車保護在核心位置。
“劉哥,你看那幾輛馬車!”常遇春突然低聲說道,手指指向官差隊伍的核心。他的聲音在喧囂的戰場中顯得有些突兀,但劉據卻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劉據順著他的目光看去,臉色微微一變,眼神中閃過一絲貪婪和決絕:“正是那批寶貝!必須搶過來!這是咱們山寨崛起的資本!”
“我去!”常遇春說完,不等劉據回答,腳下發力,一個箭步就衝了出去。他的動作快得讓劉據和王虎都有些意外。
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,選擇從正麵硬撼官差的防禦圈,而是敏銳地發現了一個相對薄弱的側翼。那裡有幾個官差正在與王虎的手下激烈纏鬥,注意力被分散了,防禦也相對鬆懈。
常遇春如同一道閃電,揮舞著那根粗大的木棒,猛地衝進戰團。他的動作快如疾風,腳下步伐靈活,在密集的人群中穿梭自如。木棒揮舞起來,帶起一陣破空之聲,力道更是驚人。他完全不顧自己的安危,眼睛緊緊盯著那幾輛馬車,心中隻有一個念頭:衝過去!
“砰!”一聲沉悶的巨響,常遇春掄圓了胳膊,一棒狠狠砸在一個官差的肩胛骨上。那人慘叫一聲,手臂如同斷掉一般垂落下來,整個人像破麻袋一樣摔在地上,再也爬不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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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噗!”又是一棒,正中另一個官差的太陽穴。那人連哼都沒哼一聲,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,腦漿迸裂,當場斃命。
常遇春就像一個不知疲倦的凶獸,揮舞著木棒,在官差陣中橫衝直撞。他的力量之大,遠超尋常人想象,每一次揮棒,都帶著摧枯拉朽之勢。官差們雖然裝備精良,訓練有素,但麵對這樣蠻橫無理的打法,也感到一陣心驚膽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