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錚意識到自己失態,連忙穩住心神,向四周酒客抱拳致歉。
他仰頭飲儘壺中殘酒,重重一歎:“唉……”縱使他能影響曆史,卻終究改變不了大勢!一個王朝的興衰,豈是寥寥數人能夠逆轉的?
抬手喚來跛腳的掌櫃,陸錚壓低聲音:“老張,近日可有遼東的消息?”
老張默然搖頭。
陸錚見狀不再多問,自腰間摸出約莫一兩銀子擱在桌上,起身向外走去。
剛出酒館門,便與兩個二十上下的青年擦肩。這兩人卻不進店,一左一右杵在門口,隱隱堵住了出路。未等老張開口,其中一人便搶先道:“掌櫃的,這個月的例錢……可到日子了。”
老張拿起陸錚留下的銀子,趨步上前,恭敬遞上:“李爺,您瞧……”
兩個青皮見老頭如此識相,倒也不好再刁難。一人咂咂嘴:“要是都像掌櫃這般懂事,我們兄弟可就省心了。”說罷,兩人晃向隔壁鋪子,不一會兒,怒罵與打砸聲便傳了過來,如此反複……將這一片所有店鋪都走遍。
陸錚眉頭緊鎖,將這一幕暗暗記下,轉身繼續朝北鎮撫司衙門行去。
回到北鎮撫司,陸錚連日心神不寧,猛地想起派往真定府的周墨林。他眉頭緊鎖——按日子算,早該有信傳回。莫不是出了岔子?以周墨林的能力應當不會出差錯,隨即搖了搖頭,也罷,隻能靜候佳音了。
值房內,陸錚喚來一名校尉,沉著臉吩咐:“去,傳王千戶、張經曆來見本官,有要事。”
“是,大人!”校尉領命退下。
不多時,王振邦與張武安一同步入值房,拱手行禮:“大人。”
陸錚略一頷首:“坐。”目光隨即落在張武安身上,沉吟片刻問道:“老張,前番抄家所得銀兩,可曾發下?”
張武安麵露苦笑:“大人未曾明示如何發放,下官豈敢擅專?”
“好,本官今日立下賞罰條例:北鎮撫司在冊人等,自今日起,俸祿足額發放。查案、辦案人員,可於張經曆處申領辦案貼補,視案牘繁簡難易而定。凡破案、抄家有所獲者,可得抄沒銀錢一成。”
陸錚語聲一頓,目光如電掃過二人,字字千鈞:“此後,凡我北鎮撫司錦衣衛,再有人膽敢吃拿卡要、欺壓良善……一經查實,立革除名!”
張武安、王振邦神情凜然,肅然拱手:“遵命!”
陸錚看向張武安:“老張,即刻去傳達到位。”又轉向王振邦:“國安留下,本官有事問你。”
待張武安退出,陸錚問道:“國安,可知‘老張酒館’那片地界,歸誰轄製?”
王振邦略一思索,謹慎答道:“回大人,是千戶劉成麾下一位百戶。”言罷,他神色一緊,試探道:“可是那百戶開罪了大人?”
陸錚搖頭:“今日在那酒館撞見兩個青皮強索例錢,可知其背後何人撐腰?”
“大人……這……此事由來已久,咱們麵上風光,實則時有斷餉。不瞞大人,卑職……卑職手下……的弟兄們,也曾……行過此道。”王振邦支吾著,麵有難色。
陸錚麵色一沉,鄭重道:“既往不咎。然自今日始,彆處本官管不得,但北鎮撫司轄下若再生此等事端……休怪本官不講情麵!”
王振邦額角滲出細汗,慌忙拱手:“是!謹遵大人鈞令!”
“去吧,傳給下麵的人,隻要儘心辦差,本官斷不會虧待他們的銀子!”
“是,大人!”王振邦如蒙大赦,躬身告退。王振邦剛走,孫百戶拿著一封信,匆忙走了進來。神色慌張聲音有些急切,“大人,周大人從真定府派人送來的信!”
陸錚連忙接過信件查看,臉色很快變得鐵青。很快,陸錚猛的站起身,厲聲喝道“好大的膽子!送信的人呢?”
“大人,小旗李二牛連日趕路,卑職已讓他已回家歇息。”
陸錚起身換上飛魚服,“去,召集親衛,隨本官進宮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