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振邦甫回理刑廳,手下百戶、總旗等一眾乾將早已肅立待命。
他環視眾人,聲音森冷如冰:“陛下有旨:即刻鎖拿禦史周彥霖,抄沒其家!陛下要看看,此獠身後能拔出多少根蔓來!”
“周林!周武!”
“卑職在!”周林、周武踏前一步,抱拳應聲。
“著你二人率部查辦!其餘人等都散了!”王振邦令下如山。
“遵命!”眾人轟然應諾。
須臾,北鎮撫司大門轟然洞開,緹騎如黑潮般洶湧而出,分撲都察院與周彥霖府邸!
……
都察院內,周林帶人長驅直入,拿著駕貼厲聲喝道:“錦衣衛奉旨辦案!阻撓者,以同罪論處!”
他隨手揪過一名胥吏,目光銳利:“周彥霖值房何在?帶路!”
胥吏麵無人色,抖如篩糠,引著周林拐向都察院一側僻靜院落。
值房外,胥吏哭喪著臉指向緊閉的門扉:“大……大人,周禦史便……便在此處當值……小的……”話音未落,周林已不耐揮手:“滾!”
胥吏如蒙大赦,踉蹌遁走。
周林眼神一厲,身後錦衣衛立時破門撞入,瞬間將公案後那個強作鎮定的四旬男子團團圍住。
周林踏前一步,聲如寒鐵:“周禦史?周彥霖?”
周彥霖乍見這陣仗,臉色霎時慘白,卻強撐道:“本官便是!爾等擅闖朝廷命官公廨,可有聖旨?!”他話鋒陡轉,色厲內荏:“若無旨意,本官定參爾等藐視朝廷、目無法紀!”
周林嗤笑一聲:“周大人好膽色!能在錦衣衛麵前這般硬氣的,著實不多見!”他踱至周彥霖身側,隨手抄起案頭一份奏疏,語帶譏誚:“隻可惜,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!真當陛下可欺?竟敢欺君罔上、蒙蔽聖聽,可曾想過今日?!”
周彥霖梗著脖子,猶自嘴硬:“哼!本官所奏句句屬實,何來蒙蔽聖聽、欺君罔上?!”
周林看著他,仿佛在看一隻困獸,樂嗬嗬地搖頭:“好個牙尖嘴利!來人——鎖了!押入詔獄!本官倒要瞧瞧,周禦史這身硬骨,能在詔獄熬上幾時!”
“你……你們不能……”周彥霖聞言如遭雷擊,渾身一軟,幾乎癱倒,口中隻剩無意識的喃喃:“我要麵聖……我要麵見陛下……”
周林身後如狼似虎的校尉早已撲上,三兩下便將其捆縛結實,提溜起來。
“仔細搜!片紙隻字,可疑之物,儘數帶走!”周林冷聲下令。眾校尉立時翻箱倒櫃,值房內頃刻狼藉,但凡書信文稿,儘被席卷一空。
周林這才一揮手,押著麵如死灰的周彥霖揚長而去。
待那森然鐵騎蹄聲遠去,都察院內方如炸開了鍋。眾官員驚魂未定,麵麵相覷,皆不知這周彥霖究竟犯了何等滔天之罪,竟惹得龍顏震怒,遣錦衣衛直入衙署鎖人!
……
北鎮撫司詔獄深處,地字六號牢房。周林才抽了幾鞭,周彥霖便開口招供了。他將為何參告陸錚一事原原本本道出——真定府陳通判遣人送來密信,稱有一隊緹騎抵達真定,強行拘走了自己的二子陳文章,並調真定衛大肆封鎖全城,竟隻為給一個商賈之女撐腰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