輪到陸錚回應時,他沒有起身,隻是微微拱手,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:
“陛下,太後,諸位大人。”
“剿匪,是奉旨行事。京畿匪患不除,漕運不靖,莫非任由其坐大,威脅京師?至於擅權、勞師糜餉之說,更是無稽。
剿匪所用,多為繳獲,並未額外增加國庫負擔。
分田於民,是為安置流民,穩定地方,何來動搖國本?”
陸錚目光銳利地掃過那些彈劾他的官員:“倒是本督很奇怪,以往地方衛所剿匪,屢剿不絕,甚至時有官匪勾結之聞。
如今忠武軍月餘肅清匪患,為何反而引來諸多非議?莫非這京畿之地,有些人就喜歡看到匪患橫行,好從中漁利?”
這話已是相當不客氣,隱含的指控讓幾個勳貴和官員臉色驟變。
陸錚不再理會他們,轉向李標和錢龍錫,以及珠簾後的方向:“至於錢閣老所慮糧餉之事,確是關鍵。
臣已奏明,正在竭力開辟新餉源,並嚴查軍中、朝中貪墨浪費,以期節流。
江南乃國家財賦根本,穩定江南人心至關重要。
但穩定之道,在於公平課稅,嚴懲貪腐,而非縱容某些人囤積居奇、梗阻國策!
若有人借此流言,拖延甚至截留軍餉,形同資敵,臣之錦衣衛,絕不會坐視!”
陸錚再次展現出強硬的姿態,將“資敵”的大帽子懸在了江南集團的頭上。
同時,他也暗示了自己正在尋找江南體係之外的餉源,這既是一種表態,也是一種威懾。
朝會最終不歡而散。沒有明確的決議,但各方立場已清晰無比。陸錚以一己之力,對抗著盤根錯節的舊勢力聯盟。
散朝後,李標和錢龍錫並肩走出大殿,兩人皆是沉默。
良久,李標才歎了口氣:“守庸錢龍錫字),陸錚此子,才具魄力皆是上上之選,於國於民,本是一柄利劍。可這柄劍,太過鋒利,傷人,亦易傷己啊。”
錢龍錫苦笑:“是啊,如今是劍已出鞘,欲罷不能。
隻盼他真能找到那新餉源,否則……內外交迫,這局麵恐難維係。”他們都看到了危機,卻無力改變,隻能在這漩渦中儘力維持平衡。
而另一邊,幾位勳貴和江南官員則聚在一起,低聲密議。
“不能再讓他這麼下去了!必須斷了他的根!”
“海外那條線,必須掐死!還有,他在京畿分田,拉攏泥腿子,這就是收買人心,圖謀不軌!”
“光靠彈劾不夠了……得想想彆的法子……”
暗流,在紫禁城的紅牆黃瓦之下,變得更加洶湧。所有人都知道,下一次朝會的風波,隻會更加猛烈。
而這場風暴的焦點,無疑就是那個手握重兵、行事酷烈、卻似乎又承載著這個大明最後一絲希望的錦衣衛都督——陸錚。
他的命運,與大明王朝的命運,在鹹熙元年的這個夏天,緊緊地捆綁在了一起,駛向未知的驚濤駭浪。
幾日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