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時,他再次以八百裡加急向江南的林汝元發出指令,要求其不惜一切代價,保障經由長江向川東前線輸送糧餉軍械的通道暢通,並加緊督造適於三峽水域作戰的戰船。
就在陸錚調兵遣將,劍指四川之際,一場來自朝堂的疾風驟雨,終於降臨了。
反對派們抓住了陸錚“頓兵西安,縱容李自成遠遁商洛”,以及“擅啟邊釁,意圖對八大王用兵”兩大“罪狀”,發動了前所未有的猛烈攻擊。
彈劾的奏章如雪片般飛入通政司,言辭激烈,甚至出現了“陸錚養寇自重,其心可誅”的誅心之論。
更致命的是,他們成功遊說了宮中一位深受周太後信任的老太監,在其耳邊不斷吹風。
暗示陸錚權力過大,已非人臣之相,西征以來,沿途衛所儘歸其私有,如今又欲揮師入川,若川蜀再入其手,則大明半壁江山,儘姓陸矣!
這些話語,如同毒刺,一點點侵蝕著京城最高統治者的信任基礎。
這一日,陸錚在興安行轅,同時接到了兩份旨意。
第一份是明發上諭,語氣尚算溫和,但內容卻如冷水潑麵。
朝廷以“將士久戰疲敝,亟待休整”以及“國庫空虛,不宜再啟大規模戰事”為由,要求陸錚“暫緩入川之議”,主力就地休整,同時“妥善安置”陝西流民,恢複生產。
並“建議”可將追剿商洛殘寇之事,交由陝西、湖廣本地官軍辦理。
第二份,則是通過錦衣衛秘密渠道送來的鹹熙帝密旨。
密旨中,年輕皇帝的言辭充滿了焦慮和無奈,他告知陸錚,朝中壓力巨大,母後亦頗有疑慮,望陸錚“暫斂鋒芒,以安朝野之心”,並“速遞一份詳實之功過奏報,以堵悠悠之口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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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著這兩份旨意,陸錚沉默了。他深知,這是反對派醞釀已久的反撲,他們不敢直接否定自己的功勞,便以“休養生息”和“祖製”為名,行掣肘之實,目的是阻止他繼續擴大戰果和權力。
“督師,朝廷這是……鳥儘弓藏嗎?”曹變蛟憤懣不已,手按刀柄。
陸錚搖了搖頭,臉上露出一絲複雜的笑容。“鳥未儘,藏弓尚早。
他們隻是怕我這把弓,太過鋒利,傷了主人。”他走到窗前,看著窗外奔流不息的漢江,心中思緒翻騰。
若遵從旨意,則前功儘棄。張獻忠必將趁機鞏固在四川的統治,未來必成心腹大患。李自成也可能在商洛死灰複燃。
若抗旨進軍……那就是公然與朝廷決裂,坐實了“權臣”、“跋扈”的罪名,不僅江南財源可能斷絕,連麾下這支忠武軍的“忠”字,也要大打折扣。
殘月如鉤,再次升起,清冷的光輝灑在陸錚堅毅而疲憊的臉上。他知道,自己又一次站在了命運的十字路口。
眼前的敵人不僅是山中的李自成和川中的張獻忠,更是身後那座巍峨京城裡的暗流與猜忌。
陸錚深吸一口氣,轉身對等待的眾將和幕僚說道:“擬兩份奏章。第一份,明發,向朝廷詳細陳述商洛地形之險、李賊殘部之窘境,以及我軍暫不入山追剿之緣由;
同時,詳細彙報張獻忠在川之暴行及其對朝廷之巨大威脅,強調預防性進攻之必要性。言辭要恭謹,論據要充分。”
“第二份,密折,直呈陛下與太後。除重複上述理由外,再加一條:臣,陸錚,願立軍令狀!
若朝廷允臣入川平賊,一年之內,必獻張獻忠首級於闕下!若不成,甘受任何處置!”
這是一場賭博。他將自己的前途和性命,都押在了快速平定張獻忠的能力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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