漢中,總督行營。
陸錚幾乎在同一時間段,接到了來自不同渠道的緊急軍情。
首先是曹變蛟從河南發來的密報,提及發現有可疑商隊試圖攜帶大量金銀進入四川,行為詭異,已被扣押審訊。
緊接著,是來自京師李標的密信,證實了後金即將大舉入寇的傳聞,並憂心忡忡地提到,朝中對於是“分兵把守”還是“集中兵力決戰”依舊爭論不休,皇帝和太後難以決斷,恐貽誤戰機。
最後,是韓文耀、謝尚政、馬科三人幾乎同時送來的邊報,內容驚人一致:關外後金軍隊調動頻繁,大規模集結的跡象已非常明顯,大戰一觸即發!
陸錚看著桌案上堆積的文書,臉色凝重如水。他走到沙盤前,看著上麵代表後金兵力的黑色旗標正在向長城沿線壓迫。
“三路……皇太極好大的手筆。”陸錚喃喃自語。他一眼就看穿了皇太極的戰略意圖,這是陽謀,就是要憑借絕對的實力,碾壓明朝的邊防。
“督師,虜兵勢大,邊軍雖經整頓,但能否抵擋住八旗主力,猶未可知。我們是否……”參軍語氣中帶著擔憂。
陸錚沉默片刻,眼中閃過一絲決然:“傳令!”
“第一,立刻以六百裡加急,將我對此番虜寇入犯之戰略判斷,以及‘統一指揮,重點防禦,伺機反擊’的方略,再次急報朝廷!措辭要激烈,直言若再猶豫不決,必遭大敗!”
“第二,給曹變蛟去令,讓他加強河南防務,密切監視中原動向,尤其是那些與江南、四川往來密切的豪商、士紳,若有異動,可先斬後奏!
同時,其部進入最高戰備,隨時準備北上!”
“第三,行文四川孫應元,川南剿寇可暫緩,以鎖困為主。將主要精力用於內部肅清!
讓他聯合按察使司,以此為借口,對全川進行一次徹底梳理,尤其是那些與外界聯係密切、對新政抵觸最烈的勢力,該抓的抓,該殺的殺!
非常時期,用非常手段,務必保證四川在我絕對掌控之下,不能給虜酋任何可乘之機!”
“第四,”陸錚深吸一口氣,“以我的名義,分彆給韓文耀、謝尚政、馬科去信。告訴他們,我已儘力向朝廷建言,但遠水難解近渴。邊關之戰,首重他們自身!
望他們謹記‘依堅城,用利器,挫敵銳,保實力’十二字!
不必計較一時得失,哪怕暫時放棄一些外圍堡寨,也要將主力集中於核心關隘,利用城牆和火器,大量殺傷敵軍有生力量!
告訴他們,隻要他們能守住,拖住虜兵,我陸錚,絕不會坐視不管!”
陸錚的應對,清晰而果斷。他無法直接指揮北疆戰事,但他可以從戰略層麵建言,從後勤內部維穩,並給前線將領以明確的指導和堅定的支持。
他將自己定位為穩定後方的基石和前線將士的精神後盾。
命令發出,整個漢中行營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。信使們帶著決定無數人命運的命令,衝向四麵八方。
陸錚再次登上漢中城牆,這一次,他望著的不是東北,而是北方那綿延的秦嶺。
他知道,這座山脈之後,一場決定大明國運的慘烈大戰即將爆發。他所能做的,已經都做了。
現在,隻能等待,等待來自邊關那用鮮血和烈火書寫的戰報。
山雨欲來風滿樓,而這一次,席卷北方的將是毀滅性的風暴。大明新的邊軍體係,將迎來成立以來最殘酷的考驗。
……
薊鎮,古北口。
深秋的寒風已經帶上了塞外的凜冽,卷起黃沙,抽打在斑駁的城牆上。
守備古北口的參將李崇山全新人物),扶著冰涼的垛口,極力向北方眺望。